“是是是,我只是亂……”
“噓!”顏瑕臉色一凜,突然示意妹妹安靜下來,“好像外頭有軍隊兵馬——父親在前堂?”他聽力極為敏銳,這樣整齊又重疊的腳步聲雖然微弱,但顯然是來勢洶洶的。
顏簡璧點頭:“是。”
“你待在這兒別動,我去看看!”顏瑕望一望門外,扭頭按著簡璧的肩膀說道。
“阿兄!”顏簡璧一把拉住就要往外跑的顏瑕,“你也在這裡坐著罷。”
“外頭都亂了我一個男子窩在房內?”顏瑕一邊試圖推開簡璧的手,一邊焦急道,“都上笄的姑娘了,你別耍小孩子性兒!”
“阿兄你先聽我說——”顏簡璧死死拉住顏瑕的衣袖,奈何顏瑕比她大一歲,又是征戰多年的男子,怎麼也不能拉的住,她只有狠下心喊道,“我知道為什麼會來人!人馬就是衝著我們府上來的,但是你出去也沒有用!”
顏瑕頓住腳步:“為什麼?”
顏簡璧無力地垂下扯著顏瑕衣袖的手:“阿兄,你覺得國君還信得過父親麼?”
“你這是何意?”顏瑕被妹妹的一句問話弄得摸不著頭腦,“父親那可是國尉!國君不信他怎麼還讓他做國尉!”
“楚偃還是丞相呢!”顏簡璧忍不住哭著吼道,“自七年前父親沒有透過國君便領著楚相之命帶紀國援軍斷掉隨國後路那時候開始,你覺得國君還能信得過父親嗎?你覺得國君還會讓這種事再發生一次嗎?你覺得上個月國君分掉父親手中那麼多兵力前去守根本沒有可能有敵軍的海岸到底有什麼意義?!國君再不可能讓父親幫楚相第二次了!”
“你……說什麼……”
“國君此刻恐怕再信不過任何人了。自然除此之外,國君困住父親還有另一個原因,他不想讓父親插手此事。”顏簡璧顏簡璧起身踱到門口,迎向外頭的一片暗雲湧動,“你忘記了七年前國君一個人提著劍去找楚相的事了麼?當年他尚不是國君,楚相借國喪攬朝事——他簡直是除了性命之外一無所有,可還是衝到丞相府上了,如今他背後是一整個恆國,難道他還沒有把握親自動手麼?報仇之事,若非手刃,何來所謂大仇得報的淋漓之氣?”
顏瑕彷彿是聽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笑話般,許久都沒法真正明白顏簡璧的話,他只是僵硬地杵在那裡,不知過了多久,才怔怔地望著妹妹說道,“你的意思是國君要對楚相動手了?”
“阿兄你真的只想問這個麼?”回頭瞅一眼依然有些恍惚的顏瑕,又轉頭看著密佈堆積的濃雲。
“我……”顏瑕不說話了。
會不會有那麼一天,顏家也……
“妹妹,什麼時候找個他國的公子公孫,早日嫁走吧。”
顏簡璧笑了笑,茫然地“嗯”了一聲:“阿兄,如此情勢,難道有哪一國和這裡不一樣麼?”
“衛尉淳于重見過顏國尉。”淳于重見顏共華正穩坐在堂中席上,連忙施禮,“小臣奉國君之命……”他說不出“國君讓小臣來看住國尉”的話
“知道了。”顏共華只是點了點頭,又問道,“國君去楚相那裡了吧?”
“小臣不知。”
顏共華嘆了一口氣,彷彿自言自語一般說道:“不知道他帶了多少人馬去——他並未要過我手中的一兵一卒,若是宮中撤一半來這裡,那邊只能調外城的兵馬了。”
淳于重忍不住插話道:“謝將軍回朝了。”
顏共華聽得出淳于重的言下之意,卻只是無可奈何地笑道:“淳于衛尉太不瞭解國君了,且不論謝將軍這回是護送邊地老兵回來的,就算是精兵良將,國君也不會用。”
“誒?”淳于重愣了愣,又低聲道,“謝將軍是楚相一手提攜……”
“並非如此。”
顏共華只是搖著頭,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天空中的滾雷彷彿要炸在姚錚的腳邊了,他抬起眼皮漠然地看了看牆根下站得整齊而肅然計程車卒,他們手中的利戟貼著院牆指向穹窿——這是姚錚第二次一個人,握著劍走入丞相府上。
姚錚有些想笑自己的杞人憂天,外城一半的兵力困住丞相府實在是綽綽有餘——楚偃早已被他奪得只剩下這麼一座空蕩蕩的相府,而國尉府也已經被團團圍住,什麼虎符命令都傳不出去。
楚椒死了,只剩下楚偃了。快點走。馬上就可以為君父和阿兄報仇了。
姚錚的心中鼓譟著這些陰森而堅硬的詞語,如同豢養了多年的強壯的獵鷹,再也無法被管束住地振翅飛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