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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箐樂道:“我不賣 ,想著日後送人用的。”
“既是送人,買貴些也無妨。只是,他這店裡又不是那甚麼龍尾硯,竟然也叫價這般高,莫不是欺咱們不懂行?”小黑子說著說著,以狠狠地掃一眼店小二。
店小二聽得龍尾硯,便道:“小郎真是識貨。龍尾硯石材極是難得,又哪裡尋貨去?便是偶爾能得一兩件石材,再加上雕工打磨,那也是珍品。要是以這個價,談龍尾硯,那是萬萬不能。”
龍尾硯,就是產於婺源龍尾山的石材雕刻出來的硯。在唐宋是極負盛名。歙硯由此著名。龍尾硯主要是其石質秀美緊密溫潤,堅勁耐磨,發墨如砥,墨膏稠膩不損毫,墨色不燥。
除龍尾山以外,婺源其他山也有石材,只是略次於它而已。而歙硯此時並不一定指婺源的,故而也有歙縣它處產的。於是各店在石材上便是良莠參差。
所以選硯一是看石材,二是在雕琢上研判高低。
小黑子閒小二多嘴多舌,又覺得對方看客取貨,嫌棄自己沒錢,便不滿地道:“你扯這些雜七雜八作甚?你店中要有龍尾硯,且拿出來一瞧。便是石料好,也得看雕得好不好,不是?”
旁邊,文箐拉他一把退後幾步,低聲道:“小黑哥,你捨不得錢啦?也快到家了,莫要擔心這個了。這個,我自有數。”
過後,文箐把硯遞給小二時,看了一眼小二拿出來的木匣子蓋子,轉了個心思,問道:“小二哥,你這裡可有做工精緻一點的匣子?你要是拿這等匣子來配這個硯,可就太傷你的硯了。”仔細看得,人家不僅是硯上有銘文標記,連這匣子底部居然也做著品牌標識呢——店名的印記。果然是徽州生意人精明啊。
小二先時見她進店來,以為只是少年開蒙識字描紅,自是買的極便宜的硯,還道自家硯貴,推薦到旁邊店去。沒想到人家左右看完,轉了一圈後,又回來了,而且出口便是問的有否上好硯。自己還看走眼了,哪裡想到這小郎一口外地口音,偶爾亦雜了本地的方言,一時聽不出哪裡人氏,只是談起硯來,卻是個識貨的,想來為書香之家出來的。再不敢小覷了,自是將上好的硯拿出來,任其挑選。還以為買賣 談定了,哪裡想到人家又對匣子挑揀起來。可是什麼貨配什麼匣,他也不能做主意,只能更是笑上再加三分小意,道:“小郎眼光甚好,選的硯自是不錯。可是這匣子也是出自本地有名的匠師,都是依著這硯形而制,一硯自是一匣相應,也不是本店欺客,隨意給配的劣品。便是這硯加這匣子,你要是弄到別處一脫手,再不是這個價了。”
文箐一笑,道:“小二哥,你莫要欺哄於我。我雖不太懂這行,可也略略曉得些皮毛。比如咱們都知,這硯是否婺源所出,且兩說。只是古來便有‘硯無床、不稱王’的說頭。再好的硯,要是缺了匣或者一個與它不能相提並論的匣配之,皆失其韻。你現下給我的雖是木匣,這圖甚是不合我意……”
這時,聽得他挑剔,櫃檯處另一著長衫的中年人緩步踱了過來,見他小小年紀,也只比櫃檯略高,卻是絲毫不懼其自己。於是,他也不動聲色地道:“且聽小郎言談不俗,想來是詩書人家。不知這匣子同這硯哪裡不適了?小郎可否給講解講解?”
“我挑的硯是晨霧荷香圖,你給的匣卻是高山流水。若是你這有伯牙彈琴的硯,倒真是一套。再有,對於我來說,相對於木匣而言,我更中意漆匣,比如適才那兩款硯……”說來說去,文箐也怕萬一買錯了,買得貴了,所以挑刺,力求再降點兒價罷了。
小黑子聽得,正中下懷,在旁邊敲邊鼓道:“成了,既是你們沒有合適的匣子,我們不要了。這麼貴的物事,匣子卻難說得過去。好馬還需配好鞍,這麼淺的道理,店家焉有不知之理?”
文箐又指著另一套,道:“店家,我雖不擅畫,更不會雕,可亦曾聞得,這個立意要雅,最著意於新意,硯是雕琢前沿紋理講求的順材質施為成天工之勢。而木雕也是需得構圖順勢而為,只力求簡潔,而不可太過繁鎖,不可博雜只可精巧。可是你看旁邊我要的秋日頑童硯,所配這匣子,似乎雕工甚好,所雕甚密,只是,正中了繁而為贅的弊病。這麼一件繁瑣之盒,相較於這個硯臺之簡潔,便是著了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