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德修爾自己也不知道要怎樣解釋現在正發生的事。不久前,當凌問他為什麼不回血界的時候,他告訴凌他不會再回到那個背叛了他的地方。但是現在,他卻身在血界。他是陪撒旦來的,或者也可以說是被撒旦要求跟隨來的,兩者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因為當那位金眸的魔帝告訴他打算去血界看看的時候,撒旦的意圖就已經非常明顯了。
所以他現在就身在了血界。撒旦甚至還挑了七家族在舉行親王會議的時候,將他和自己的真身大方地顯露在七位親王七位公爵的面前。
七位親王都已經不是那時的親王了,但大部分都認識德修爾。德修爾看到他們驚愕慌張的神情,恐怕沒人想到他這個已經成為傳奇的人物並沒有死去,反而成了黑暗之主的寵兒。
“你對凌做了什麼?”德修爾走進梵派爾城堡內威弗爾角的臥室,看了一眼昏睡在床上、好不容易恢復了記憶回到血界的凌。
剛才他在隔壁房間與奧古斯汀敘舊,說是敘舊那個平時十分擅長人際往來的威弗爾公爵竟然只是愣愣地看著他,幾次想開口但都覺得語句不合適,又收了回去。德修爾看著在自己的教育下成長起來的孩子鮮有的笨拙模樣,不由地覺得好笑。而這一笑讓奧古斯汀的強忍決堤。
“父親!您實在是……”奧古斯汀不顧禮儀地大吼,“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
“現在的結局難道不好麼?”
德修爾一句輕描淡寫,立刻讓奧古斯汀啞口無言。縱使幾百年過去,父親還是父親,孩子還是孩子。
隨後德修爾便開啟了幻視,他知道奧古斯汀是絕不會放心讓凌和撒旦獨處的。畫面一開啟,果真看到凌衣衫凌亂地偎依在撒旦懷裡,奧古斯汀頓時急得咬牙切齒,德修爾則拉開椅子坐下悠閒地喝茶。不過他也覺得有些奇怪,就算數日前他教導過凌,但凌現在撒嬌的樣子和數日前那種畏懼的神情也未必差太多了。
“一點小趣味遊戲而已。”撒旦惡作劇地笑著,“解了束縛的小羊就立刻變成愛撒嬌的小貓了。”
德修爾無奈地搖著頭,他一直沒有明白為什麼行事大膽利落的凌會對撒旦如此畏懼,現在看來果然是撒旦動的手腳。
“小蝙蝠已經進入夢鄉了,不會打擾我們了。”撒旦意圖明顯,但下一句又把話題一轉。
“幾百年後再次回到這裡感想如何?”
德修爾聞言不禁再次環視了周圍。這血界中央的梵派爾城堡的威弗爾角,過去親王會議的時候,他總會和阿瑟或者布蘭迪歐在這裡休息並商議會議的內容,不過他卻也幾乎沒有來過這裡的臥室。
“我過去一直認為在梵派爾城堡建造臥室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看起來沒必要的東西有時也會派上用場,而有些看起來必要的東西,其實早就沒有存在意義了。”
撒旦的口吻是一貫的輕佻,但德修爾卻愣了一下,直到撒旦走到他面前,用手指捻了捻他額前的金髮,然後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托住他的後腦,彎腰吻了下來。
先是帶著誘惑的輕點品嚐,接著便是狂風暴雨的掠奪。德修爾順從地開啟牙關接受著主人的侵略,但漸漸地迎合上去,唇舌口齒之間激烈地碰擦交纏,分享著彼此的味道,像要把對方的氣味染滿自己,又像要把自己的氣味刻入對方的體內。
一吻過後,氣喘不止,世界卻顯得風平浪靜。
“……我知道的,撒旦。”德修爾抬頭看著黑髮的主宰者。
“我要的,不僅是你知道。”撒旦在最後一個詞上加了重音。
“我明白,請不用擔心。也許昨天我還不能確定,但現在我非常肯定。”德修爾的眼睛泛著金色,“我記得我的成功,也記得我的失敗,但不是那些陰影。它們已經煙消雲散,不會再讓我彷徨迷惑。現在,或者無盡遙遠的未來,只要我的生命還在,我只需要相信你給我的一切。”
德修爾沒有心虛,就在剛才,在熟悉的親王會議廳,那個六家族決議將他送給教廷宰割的地方,他看到那一張張記憶中留有印象的臉,卻是不可思議的平靜。彷彿以前那個第一家族的親王,不,是比那時的自己更加矜傲而不可一世。
撒旦笑了起來,邪魅無比。他喜歡這樣的德修爾,大膽而坦誠,從不會試圖在自己面前掩藏什麼,如同一把美麗鋒利的劍,讓撒旦愛不釋手地將它一次次變得愈發完美。
“我的德爾。”
“是,我的陛下。”
兩個身軀再次重合,更加激情,更加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