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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寺畢竟是佛家重地,禁殺生,倒是沒有獵戶出入。因為這個緣故,後山那一片山林裡面還不知道有什麼猛獸,菩提寺的僧人自然很少進去。
齊慕陽看著那小沙彌,僧衣破碎,衣衫襤褸,十分狼狽,一個勁地往後山深處跑,心裡很是疑惑,想了想還是追上去,想要喊住那小沙彌問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
為何看著像是在逃命!
如果真的是菩提寺的僧人,這件事也應該告訴主持方丈,菩提寺的僧人躲在後山偷吃祭品,怎麼看都是一件怪事。
密林深處,四周靜悄悄的,荒草萋萋,就連樵夫出入的那條山道也漸漸被那荒草給吞噬,遮住了原本的狹長小道。
齊慕陽望了一眼四周,並沒有見著人影,心裡不免有些驚異,居然這麼快就不見蹤影,藏了起來,看樣子還真是十分害怕。
雖然未見人影,但齊慕陽靜心聽著四周的動靜,一步一步朝那大樹後面走去。
參天古樹,枝繁葉茂,兩邊雜草快要淹沒膝蓋,齊慕陽悄悄地走到大樹旁,走出來一看,只見那小沙彌正飢不擇食,不停地往嘴裡送著那白色的饅頭。
小沙彌正是當初從相國寺逃走的淨緣。
淨緣沒想到齊慕陽居然追上來,還找到,瞪大了眼睛,驚恐地望著齊慕陽,剛準備逃跑,就聽見齊慕陽說了一句,“你不敢讓人知道你躲在這裡。要是我告訴寺裡的方丈——”
齊慕陽話還說完,淨緣就停住了步子,身子微微一顫,轉過身不安地望著齊慕陽,那黑漆漆的小臉上滿是無助和絕望,黑色的眼珠直直地盯著齊慕陽,帶著祈求。
齊慕陽看著淨緣那眼神,心裡一滯,也不知道究竟是受了什麼驚嚇,居然會如此害怕,蹲下身子,望著小沙彌,放緩了聲音,說道:“你不是菩提寺的僧人?”
淨緣使勁將嘴裡的饅頭嚥下去,警惕地望著齊慕陽,沒有說話。
齊慕陽看著淨緣破爛的僧衣,手腳處還透著血跡,乾澀的嘴唇,也不知道躲在這後山密林裡多少日子,再一看淨緣那警惕的神色,沒有說什麼,直接起身準備離開。
淨緣一看齊慕陽準備離開,心裡一慌,啞著嗓子,急聲說了一句,“不要,不要——告訴別人我躲在這。”
齊慕陽聽見淨緣的話,眼神一凝,小沙彌的年紀還不過六七歲,根本就還是一個孩子,這也不知道是經歷了什麼,居然會受這番折磨。
淨緣看著齊慕陽轉身走了,心裡忐忑不安,站在那大樹下,孤零零一人,身子單薄。
齊慕陽沿著原路返回莫氏的墳墓,也沒有猶豫,直接從莫氏墳前的祭品裡面拿了一些吃食,又帶了一些酒水再次回到密林裡面。
四周安靜無聲,偶爾傳來鳥雀的聲音,又或是風颳過那葉間,呼呼作響。
淨緣心裡擔心齊慕陽把這件事告訴了菩提寺的僧人,他從相國寺逃出來並沒有進皇城,因為他知道一個和尚,最是顯眼,相國寺的僧人只要在城打聽一下就能知道他的下落。
京城裡面除了相國寺,剩下的就只有菩提寺,在這就算是有人瞧見他,也只會以為他是菩提寺的僧人,才不會注意他這個穿著僧衣,剃了光頭的小和尚。
可是來菩提寺,他卻不敢讓菩提寺的僧人知道,只能躲在這後山密林裡面,至於偷吃祭品他也是無奈之舉,埋在菩提寺後山的人本就少,這要不是他實在是餓得慌,他也不會忍不住直接去拿饅頭。
齊慕陽帶著吃食和酒水,沒多久便又來到那大樹下,一看小沙彌還呆在那,心裡也不進鬆了一口氣,將吃食和酒水遞給小沙彌,並說道:“快吃吧。”
忽地一下,淨緣又聽見齊慕陽的聲音,驚訝不已,一轉頭,不曾想齊慕陽居然給他帶了好些祭品,吃食。
淨緣看了一眼眼前的吃食,猶豫不決,嚥了一口唾沫,不安地望著齊慕陽。
齊慕陽看著淨緣這般猶豫害怕的樣子,啞然失笑,直接坐在地上,拿起那白花花的饅頭遞給淨緣,說道:“這是我給我母親帶的祭品,放心吃吧,不會有事的。”
他母親的祭品?
淨緣聽了齊慕陽的話,心裡有些不好意思,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齊慕陽笑了笑,背靠著大樹,望著頭頂上那斑駁細碎的陽光,想到莫氏在院子裡那清冷的性子,搖頭說道:“她不會怪你的。”
淨緣看著那白花花的饅頭,實在是餓極了,最後還是慢慢地伸出那隻小手。
“慢點吃,別噎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