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逸這輩子見過最豪氣的買賣不過是雲夢澤上,李青牛釣起鯤魚的輕鬆從容,何曾有眼前這般萬千紫氣醍醐灌頂帶來的震撼,雖說也曾聽過翻山倒海那等大神通,卻是耳聞不曾目見,此刻如同萬千細流匯聚而來的紫氣,幽幽如冥火,點點滴滴跳動著,蘇逸凝望著這幅場景,頭皮發麻,輕聲呢喃道:“當真是仙人手段啊。”
方天羽一句去死,將往昔留下的那一點薄弱情分盡皆斬去,剩下只是滔天的恨意,三教聖地傳承至今,高人輩出是其一,更重要是氣運加持,人之氣運,禍福功過,國之氣運,興衰存亡,至於千年傳承的門派,更是講究氣運了,不然何來洞天福地一說?方才那萬千絲絲縷縷的紫氣恐怕是道德宗千年的根基,被方天明一句請列祖列宗給盡數喚來了,將方天羽的如意算盤徹底打破,難怪他如此動容,竟也顧不得大庭廣眾之下直接出手。
道德宗千年底蘊非同小可,方天羽本就圖謀在先,只是被老人家有意搶佔先手,哪能還忍?縱使有氣運加身,你一個將死之人就能翻了這片天不成?江湖萬載傳承,天資縱橫之輩又何止萬千,你就算一夜頓入二品境界又如何?
方天羽臉色陰沉,卻沒有動手,而是看著那萬千氣運加持在他身上,十二峰首座一時臉色嚴峻,早有眼識之人認出了這絲絲縷縷的紫氣是道德宗千年傳承的氣運,面上難掩驚駭之色,祖宗祠堂在後山之外,鐵索橫空,常年無人能近,怎麼就被他取走的?這老頭修為大漲不假,可早已不問宗門事務,老門主死之後更是被安排到孤峰之上,那座無人問津的山峰早已數百年不見輝煌了,難道要在他這一代重見天日?
絲絲縷縷的紫氣包裹在老人衣袍之外,如青蛇遊走袖間,玄妙無比,老人臉色從容,杏目微睜,一道若有若無的精光從眼中閃過,再看去時,和平日有了一些不同,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同來,方才一句請列祖列宗用的是類似於道家出口成讖的術法,當真是一損俱損的法門,將祖宗傳來的氣運加持己身,瞬間氣勢陡然迸發開來。
一陣肉眼可見的動盪氣息在地面鋪開。
千年氣運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就在最後一道如龍氣柱衝入大殿那一刻,方天羽出手攔截而去,要得就是最後時刻將氣運攪亂,讓老人走火入魔,功虧一簣,顯然如他這般想法的不是少數,幾位首座同時出手攪動氣運,手中法訣掐動,皆是使出了看家的神通,頓時數道法訣打出,直奔那如龍氣柱而去,只聽一聲轟鳴,氣運坍塌,大殿震盪,老人的衣袍驟然鼓盪,片刻後又平靜下來。
“還不去死!”
方天羽眉頭一挑,厲聲說道,當即手掌向下,猛地拍去。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如龍氣柱崩潰之際,老人身形陡然飄飛幾丈之外,如若輕鴻,雙腳踏空而起,遙遙看著圍攻而來的眾人,忽然說道:“天下大世之爭將其,道德宗無法倖免於難,與其在你等手中腐朽,還不如置之死地謀求一線生機。”
“當初之事早已過去,恩師已去多年,縱使我知道都是你做的,這些年也沒用向你尋仇的想法,到底你是門主,而非是我,只是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將道德宗引入歧路,恐怕無須大世之爭,宗門千年底蘊也會被你揮霍一空,擷取氣運之事你這些年一直在做,卻不得其道,知道為什麼嗎?”老人看著方天羽,說道。
“是那老東西留的後手?”方天羽淡淡的問道。
面對著他的瘦弱老人,此刻氣勢更勝之前,隱隱的有羽化仙登的恢宏跡象,這也是方天羽不急著出手的原因,氣運加持到底是外力,只等這千年氣運揮霍乾淨,就是一舉斬殺他的時候。
老人盯著他眼睛,一字一句問道:“當初師父走的突然,是你動的手嗎?”
方天羽淡淡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老人家閉著的眼霍然睜開,說道:“果然是你,難怪師父他老人家臨走之時,都沒有將宗門的氣運運轉的心法交給你,你雖是門主,恐怕這些年也不曾弄明白這氣運繼承的方法,所以才劍走偏鋒,假以左道證長生,境界增長雖快,卻是將道德宗拖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方天羽陰沉冷笑,不帶感情說道:“說完了?今日管你是誰,請的又是哪位列祖列宗,我一併替你送回去,當真以為我脾氣好?我一個道德宗比起長生大道來算什麼,列祖列宗?我方天羽生來是為證長生,弒師滅祖又如何?”
搶奪氣運,弒師滅祖,得證長生。蘇逸聽得滿心震撼,就算羽仙宮那些雲裡霧裡的道家高人,也不曾將這些掛在嘴邊,亦或是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