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隨你後塵。我們攜手共赴黃泉。”
武生唱到:“一生終未悔,只悔愛你時日太短,情分太淺。如今陽世你我難聚首,不如陰曹地府,闔家團圓。”
如泣如訴的唱詞。只唱的毛氏淚雨滂沱,再難抑制,她失魂落魄的跌坐回椅子裡,彷彿瞬間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
一旁浮霜抬頭一個眼神,揮退了伺候的丫鬟們,親自遞過去帕子。
一方白淨的帕子遞到跟前。毛氏方才從戲中驚醒,她惶惶然接過帕子,擦著眼睛的同時。暗自偷偷打量浮霜,生怕方才自己的失態,令她起了什麼懷疑。
卻見浮霜根本沒有看她,雙眼還聚焦在散了戲的臺上。幽幽的嘆了口氣,浮霜道:“可惜這戲還是被譜成了一出悲劇。丈夫殺了妻子和情人,賴娘終究只能與情郎相會於陰間了。”
“可惜?”毛氏聞言忍不住道。“賴娘已經山窮水盡,最後不過是求一份休書,竟還落得如此境地,難道王妃覺得她能有什麼活路?能不至於如此這般嗎?”說完她甚至充滿了無限期待的望向浮霜。
浮霜掉轉過臉,直視毛氏,雙目流露出一種既同情、又可憐;既怒其不爭、又恨其不幸的表情。
毛氏只覺得後脊樑一陣寒冷,好似自己最大的密碼在浮霜眼中,壓根就不是什麼秘密。她突然心生一股衝動,連老王妃武氏那種老謀深算的人,最終都敗於浮霜之手,說不定自己現在和盤托出,浮霜還能尋一計策,保全自己和薛郎?
可浮霜卻先於她開口道:“萬事盡在人為,賴娘此番是做錯了,她錯就錯在低估了自己夫君的殘忍。將軍那樣的人,能棄她數年,又怎麼會為她考慮,放她合離?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到這口上,還想著和平了斷,如何能夠?如果是我,寧可魚死網破,也好於為人俎上魚肉。”
毛氏聞言大驚,她似乎有點明白浮霜的意思了。
“譬如,她為何要孤身一人去尋將軍攤牌?她難道不知道,自己身懷六甲嗎?她難道不知道自己不過是個弱女子,而那將軍顯然是殺人不眨眼的?換做是我,我一定先拉著情夫,下手除去那將軍,如此這般,也不必大費周章,更不必遠走他鄉,可以名正言順的以寡婦的身份,安安穩穩的與相愛的人過一輩子。”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得毛氏瞬間頭暈眼花。她與武氏不同,她是個真正的深閨婦人,從未想過謀人性命之事,可如今浮霜這出戏,卻讓她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了……
浮霜鳳眼微張,緊緊鎖住毛氏的眼神,不容她退避。
“此時已經沒有什麼道德恩義可言,擺在賴娘面前的,只有生死二字,不是他死,便是她死,而且還會牽連上她所愛的人,和肚子裡的孩子。”
浮霜的話,如同魔咒,在毛氏的心中落地生根。毛氏撫著肚子,渾身癱軟的倒在椅子中。她突然意識到,或許浮霜這句話原本說的就不是戲中的賴娘,而就是她!
“王……王妃……你……你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浮霜微笑著轉回了頭,輕嘆了一口氣道,“我只不過是請二嬸聽了一齣戲,一出好戲而已。”
第兩百四十三章 成全
三日後,毛氏告辭離開了潤州,雖然浮霜並未把話挑明,可她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依舊是兩輛車,只帶著貼身丫鬟彤兒,車轎內的毛氏,手捂著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打定了主意。這事必須在孩子出生前解決,她和肚子裡的孩子,雙管齊下,才有希望說服薛孝天。
說道薛孝天,毛氏知道,其實他對衛齊瑞的感情是十分複雜的。從一無所有,靠刀口舔血生存的馬販兼馬賊,到廣陵總兵,這一路的飛黃騰達是衛齊瑞提攜他的,雖然當初他也曾救了衛齊瑞一命,可他對衛齊瑞的忠心卻絲毫不作假,當然,要除去了與她私通這唯一的背叛。
因此,雖然她毛氏恨透了衛齊瑞,可薛孝天卻不是。衛齊瑞這兩年停戰以來,花天酒地養女人,對於軍隊早就屬於照管,如今廣陵軍中,只知總兵,不知留守的情況很普遍,可薛孝天卻從未生過篡權的念頭。
於毛氏這一件事上,他就覺得自己深深虧欠了衛齊瑞。
在毛氏心中,最為硬氣的爺們,偏偏在那該死的衛齊瑞衛二老爺面前硬不起來,這也是最令毛氏糾結的,否則她早幾年就和他一路捲包袱私奔了!
如今要說服他,下手除掉衛齊瑞……還真是件頗為有難度的事啊!
然而定王府中,浮霜卻沒有太擔心此事,在她看來,一位手握實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