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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於是他又覺得自己受了委屈,出生入死,犧牲奮鬥,居然換得這些不公平的攻擊,含冤負屈使這個倔強的人喪失理智,他頑強的反抗,用逸出常軌的行動表示抗議,他不惜逮捕公開反對自己的同志,利用職權,將他們下獄,甚至處死。

陳群來佐天地開闊

陳群一味向前,他不顧四周的暗潮滋長,環境漸漸的對他不利,他只有一個目標,和潛伏上海的共黨份子奮戰不休,他要使用楊虎的軍警武力,也要利用杜月笙的群眾力量,因此他一手拉住楊虎,一手拉住杜月笙。他的總部設在楓林橋,在相毗鄰的兩座大廈裡,監獄刑場、辦公室、審判廳和行刑室一應俱全,羈押在內的人犯確實不少,每當破獲一處共產黨的巢穴或機關,大量的嫌疑犯捉進來,監獄裡關不下,就在辦公室、審判廳、走廊的地板上,一堆堆的坐著,他們大都神情沮喪,垂首無言,靜靜守候不可測的命運。行刑室裡備有各式各樣,怵目驚心的刑具:夾棍、老虎凳,釘上鐵釘的皮鞭,捲上鐵絲網的狼牙棒,監獄裡由於人多髒亂、裝置簡陋,和獄卒的如狼似虎,更是滿目黑暗,一片悽慘。一天不知有好幾十遍,會突如其來發出令人血液為之凝結的慘叫,駭呼,在這裡審判的過程快而短,執行的方式更簡單,不計人數,所有宣判,上訴、更審、或者寫遺書、喝斷命酒、驗明正身、監刑驗屍那一套儀式,一概豁免了。軍法官做個手勢,施個眼色,押解計程車兵將犯人拖著就走,步下石級,走向辦公室後的荒林曠野,一邊前行,一邊掏出腰間的盒子炮或手槍,找一處適當的地點,手一揚,槍聲響,一條生命就此終結

能夠在清黨委員會耽上半天一日的,必須有鐵石般的心腸,百鍊鋼一樣的神經──方忍受得住那種慘絕人寰的極喊,鬼哭神嚎的哀求與呻吟,以及,一聲槍響一條人命,以及一堆堆卽將踏上死亡旅途的青年男女,他或她們一被牽到這裡,魂魄早已飛散,神經全部麻木,渾渾噩噩,茫然無助,猶如待宰的羔羊。

陳群就在這個地方辦公、會客、思考和策劃;他對大量的死屍視若無睹,對慘呼極喊充耳不聞,他的表情冷漠而嚴峻,他的判斷迅速而正確,他的工作態度是非常積極的。

晚間,下班了,陳群的座車前呼後擁,他帶著若干名的保鑣,車隊從楓林橋駛入法租界,楊虎陳群在嵩山路十八號設定的俱樂部,一直是楊陳杜張每日一晤的地點為了調劑工作一天後的疲勞,兼以投合張嘯林楊嘯天等人之所好,鴉片、賭具、酒菜、美女,一應俱全。幾兄弟到此放浪形骸,追歡作樂,要比家裡還更自由自在。

這四個人每天不管怎麼忙,俱樂部裡碰一次頭,是必不可少的節目。陳群用這一條不成文法,使他得到很大的方便,許多機密的情報,重要的公務,都在這裡交換或接洽,會議或籌商。嵩山路俱樂部於是成為決策的機構,許多重大的事件,都是先在這裡討論,然後付諸實施。每天,楊虎和陳群一到,撥一隻電話過去,杜月笙和張嘯林往往不坐汽車,輕裝簡從,只當出來散散步。反正從華格臬路過來,只消拐一個彎便到。──當時上海人都不曉得清黨工作在法租界還有這個權力中心。

社會輿論對楊虎陳群的指責愈演愈厲,在上海掌握權力的部分軍政領袖,也對楊陳的作風公開表示不滿,若干單位拒予合作,若干單位甚至杯葛。當楊虎陳群捕殺最急的時期,二十六軍第二師參謀長祝紹周,便以「戢吏奸、訊民瘼」的心情,禁止楊虎陳群的手下,在他第二師轄區閘北採取行動,他說:「閘北有共產黨,只要清黨委員會一聲通知,我自會派人抓了送來。」──事實,第二師不但完成了清黨會畀予的每一項任務,他們尚且主動破獲了不少案子。

楊虎陳群曾經在廣東同甘共苦、共過患難,他們之間的合作,在基礎上應該沒有問題,陳群深知楊虎的個性和為人,他貪財好色,誇大喜功,於是就針對他這個弱點,儘量使他滿足,楊虎拼命蒐括,生活糜爛,陳群置之不聞不問,旣不規勸也不阻止,他這麼做並非別具用心,而是藉此轉移楊虎的注意,讓他專心一志朝那個方向發展,於是,一應軍政大權,也就自然而然落在他的手裡。楊虎粗魯不文,但卻坦率豪爽,他對於大權旁落,鳩巢鵲佔一點都不介意,逢人有所請託或關說,他會俏聲的事先宣告:

「這要等我問過了陳老八再說。」

因此,我們可以說陳群只付出很少的代價,和楊虎建立各行其事,互不干涉的默契,很輕易的滿足了自己的權力慾,綜計他們二位在上海搭檔的一年多里,陳群始終把楊虎掌握很牢。

對待杜月笙,就不像楊虎那麼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