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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法兩界知名華紳,向工部局和法捕房提供意見:引渡一舉是萬萬行不得的,這成千上百條人命必須保全。英租界工部局總董費信惇,一向對杜月笙極為友好,費氏在任期間,杜月笙幫過他很多次忙,杜月笙跟他提出這樣的要求,於情於理,他都很難打回票。法租界的總董和總巡,更是常年在吃杜月笙的「俸祿」,杜月笙的「建議」等於是措詞和緩的命令。

雙方面都採納了杜月笙等一干華紳的「建議」:無論如何決不引渡。原則確定,再籌商如何應付李寶章,當時杜月笙胸有成竹的說:

「我們大家分頭到各巡捕房去,按照規定手續,保釋那些妨害治安的嫌疑犯。」

費信惇和費沃裡都莞爾的笑了,這便是對李寶章的最佳答案:今天各捕房雖然捉到一些「擾亂治安」的嫌疑犯,但是經過審訊以後,發現他們在租界裡並無犯罪事實,因此,「業已分別交保開釋。」

一番努力救了無數人的性命,杜月笙回家以後不但毫無歡欣得意的神情,他反而頓足大罵汪壽華:

「這傢伙是什麼意思?無緣無故,白白的送了這麼些條性命!」

張嘯林跟他一樣跑得滿頭大汗,於是也在憤憤的罵:

「媽特個!這汪壽華準定不是好東西!」新龍華淞滬鎮守使衙門裡,獨臂將軍李寶章也在暴跳如雷,他大罵洋人混蛋,包庇亂黨,由於這一天不曾如願把亂黨殺光,李寶章一口氣下了許多道命令。

當天被殺的那一批人,一概不準收屍,除了暴屍示眾,他派兵把那些人的腦袋全給切下來,盛在竹簍子裡,吊在電線杆上。

李寶章血洗上海,第二天有膽子大些的人,開啟一條門縫悄悄的向外張望。他們大都「哎呀」一聲驚喊,把頭縮了回去,趕緊將門關閉。街頭景色,看一眼都人魂飛天外,心怯膽顫。無頭屍首躺在街心,到處可見降紫色的血跡。電線杆上,竹簍盛裝的人頭,血肉模糊,面目難辨。一隻只的代替了路燈。

李寶章的部隊,灰布軍裝,彪形大漢,每一班人排列一隊,為首的班長手捧一隻令箭李寶章稱之為「大令」。「大令」所到之處,等於李護軍使虎駕賁臨,有誰敢違禁,「定斬人頭不留情。」

上海是一個最幸運的都市設定以來絕少遭過刀兵之炎,遜清咸豐三年九月八日,小刀會劉麗川鬧了一年三個月,咸豐十年太平天國長毛賊跟英國名將戈登對過一次陣,辛亥民二兩度攻打製造局,民國四年肇和兵艦充義,統共才放了那麼幾槍幾炮。像李寶章這麼當眾殺人,街心臥屍,眞刀眞槍人頭落地的陣,一翻三四百年的上海人嚇得乖乖的不敢動了。汪壽華再毒再狠,於焉也英雄無用武之地。

汪壽華髮動大罷工市不待休而自休,工不待罷而自罷,十里洋場成為恐怖世界,共產黨就把這筆賬記在自己的頭上。反正上海人給李寶章嚇得不敢出門了,李立三和汪壽華說:這是共產黨所策動的大罷市,大罷工。

方才安靜了一天,二月二十二日,又出事體,黃浦江裡的中國兵艦,建威號和建康號,受了共黨的煽動,開炮轟擊岸上,偏巧炮又打不準,二十幾發炮彈中,有一半落在法租界幸好炮彈都爆在空曠的地方,算是不曾傷人。

吃柿子找軟的捏,這是汪壽華色厲內荏的表現,工人犧牲不少,人人失魂落魄,一時無法發動大規模的「工人運動」,但是他們必須繼續搗蛋,維持「士」氣,並且表示勞工還在不斷的向軍閥進攻。乘黃浦灘上炮聲隆隆,共產黨派出他們的自家人,配合一小部份愍不畏死的勞工同志,他們一路鼓譟,襲擊閘北警察署,刦奪了一批鎗枝和彈藥

馬上散播訊息,說是上海勞工現在已經武裝起來了,他們將與殘暴的軍閥,作殊死的鬪爭。─這麼一來又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上海人都困守在自己家裡,卽使缺柴缺米,也不敢出門去買。死市,更進一步變成鬼域。

李寶章早先召見過上海各報負責人,滿口「媽特個x」的胡罵,他曾公開警告各報:

「誰敢再登『亂黨』的訊息,幫那些個「亂黨」講話,就甭想再要腦袋!」

於是汪壽華也下帖子請報界人士吃飯,報界人士到了約定地點,再被鬼鬼祟祟的共特帶到另一處地方,神秘恐怖氣氛是共黨慣於製造的「下馬威」,席間他滔滔不絕分析當前情勢,軍閥已在做垂死的掙扎,勞工的力量何等龐大,來日上海一定是工人的天下。他向新聞界提出「要求」,請予「協助」,實際上是語語脅迫,聲聲示威。後來他更親赴各報館,「勒令」刊登輿論界聲討李寶章的「宣言」,不登的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