嗦地反擊,“文官屁股底下不乾淨,爾等就乾淨了。論家產之厚,誰比得上你的老上司常克功?!”
“老匹夫無恥!”作為常思的心腹和弟子,楊光義怒不可遏。一個箭步跳到張昭面前,拳頭高高舉起,“我師父的家財,都是放錢吃利息而來,比你等清白得多。”
“鄭公,請慎言!”唯恐楊光義當著柴榮的面兒毆打大臣,犯下不恕之罪,韓重贇趕緊閃身擋在了兩人之間,大聲斷喝。
緊跟著,原本準備最近就離開汴梁的鄭子明也站了起來,將楊光義強行拉回武將行列。臨回頭之時,卻衝著張昭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鄭國公張昭這才想起來,常思的兩個女婿都是誰?頓時脊背處就是一涼。趕緊收起肚子裡的委屈,斟酌該如何去補救。還沒等他把說辭編好,卻見常思長身而起,走到柴榮的御案前,大聲說道:“陛下,臣常思,在澤潞兩州放貸圖利,多年來,得利息數十萬,除去養兵和築城的花銷,還能折銀十萬。今日願將本錢和利息一併捐獻於陛下,以充抵禦外辱之資!”
“這……”話音落下,非但張昭本人,先前跟著他一道對常思含沙射影的眾文官們,也全都目瞪口呆。緊跟著,就紛紛低下了頭,臉孔紅得如同猴子屁股。
澤潞節度使常思有錢,會賺錢,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常思當年以五百親兵平定澤潞兩州,以高利貸逼迫地方豪強對自己俯首帖耳的創舉,也是得到了劉知遠的默許,並且令很多文官表示歎服。今天張昭被王全斌擠兌狠了,情急之下去翻常思的舊賬,原本做得就有些虧心。而常思毅然將高利貸的本錢和利息都交給國家的舉動,更令許多人自慚形穢!
唯獨瀛國公馮道,此刻依舊氣定神閒。見眾文官紛紛低頭看地,笑了笑,朝著唐國公常思輕輕拱手,“唐公,好手段,用十萬錢息和百萬不可能收得上來的舊債,逼滿朝文武三緘其口,這筆買賣,絕對合算。”
說罷,也不管常思如何反應,將身體又迅速轉向柴榮,鄭重躬身行禮,“陛下,老臣家底兒雖然沒有唐公豐厚,也捐捐出良田三千頃,汴梁城內商鋪十二間,連同貨物,本錢,大概也能湊出十萬貫上下。不做抵禦外辱之資,只做收買敵國權臣之本,令其想方設法阻止各自的國主出兵,避免我大週四面受敵!”
“微臣願捐資兩萬,收買敵國!”
“微臣家底單薄,願捐資一萬貫,換取我大周百姓休生養息!”
“微臣願意捐資……”
“微臣……”
無論任何時候,文官的頭腦都比武將靈活,紛紛跟在馮道身後,鄭重表態。
捐出部分家產雖然令人肉痛,可是跟讓主戰派的意見佔據上風比起來,這點痛楚就可以直接忽略了。況且以前太祖皇帝念舊情,不追究大夥損公肥私,新皇帝卻未必有如此“雅量”。捐出部分家財換取對以往的貪汙行為不予追究,這筆買賣,怎麼看怎麼划算!
“夠了,諸位愛卿的意思,朕明白了!”事關國家生死的廷議,竟然變成了募捐大會,柴榮被氣得臉色鐵青。用手拍了下桌案,大聲吩咐,“陳留侯何在?替朕把眾愛卿剛才的捐獻數額記錄在案,擇日將捐獻收齊,充實國庫!”
“臣遵命!”趙匡胤大步上前施禮,然後接過太監送上了紙筆,就開始動手“記賬!”
“真收啊?”眾官員肉疼地偷偷咧嘴,卻沒膽子當場耍賴,只好低下頭,默默地盤算,自己家裡那些產業可以讓出,哪些地方可以挪些錢財來,以彌補今天因為一時衝動所造成的虧空。
將眾人臉上的表情看在了眼裡,柴榮嘆了口氣,將目光再度轉向常思,“唐公,當年你在澤潞兩地放債之舉,乃是為了逼迫地方豪強們就範的權宜之計。朕聽先皇不止一次說過,先皇對此事也頗為贊同。然而,事情已經過去四、五年了,澤潞兩州的城防都已經整飭完畢,地方豪強們也沒有力氣繼續殘民自肥,所以,錢息朕收下,至於本金的債條,你回到任上之後,就一把火全燒了吧!”
“老臣已經將其獻給了陛下,陛下說燒,老臣絕無二話!”常思早就想好了自己該怎麼辦,再度站起身,肅立拱手。
“唐公坐,朕絕不辜負您老的一番苦心!”柴榮虛按了一下手臂,示意常思落座。隨即,又大聲吩咐,“來人,替朕擬旨,唐公常思,有大功於國,晉中書令,唐王。賜汴梁城外莊園一所,良田一千畝,以嘉其忠!”
“謝陛下!”常思第三次起身,恭恭敬敬給柴榮行禮。
君臣之間如此做作,武將們焉能還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