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了鄰近小勃律的阿弩越,他國中懼我安西四鎮軍威,已經決定大軍來時望風而降!”
阿弩越乃是小勃律邊境的小國,因為國家太小軍隊太少,一直都是牆頭草,如果大唐真的大兵壓境,肯定就順勢降了!
此時此刻,尺帶珠丹已經毫不懷疑這個貌不驚人的從者真是從安西來的,因為他早就從尚青口中得知,張興來自隴右鄯州,就算倉促得知吐蕃進兵小勃律的訊息,也絕對來不及去解西域那些錯綜複雜的小國和吐蕃以及安西四鎮的關係。即便他再想把小勃律納入囊中,可當尚青誠惶誠恐轉譯,道是封常清說安西四鎮節度使來曜已經傳信給河隴,正值大唐隴右增廣募兵,且屆時河西隴右兵馬即將大閱的時候,他的臉色終於陰沉了下來,側頭看向了金城公主。
“公主,請告訴唐使,我吐蕃絕無壞和約之意,至於出兵小勃律,完全子虛烏有,絕無此事!”
金城公主心中大感快意,卻是**地用吐蕃語答道:“這種事我能替你擔保一次,但如果這次失信,那就沒有第二次了!”
“僅此一次!”尺帶珠丹從牙齒縫裡迸出了這四個字,等聽得金城公主果然出面為他和緩,而那唐使張興先是將信將疑,隨即請單獨見金城公主商議開府之事,他知道金城公主性格偏弱,頂多在背後抱怨,他不由得吐出了一口鬱氣。
訊息走漏無所謂,橫豎兩國交兵,本來就是鬥智鬥勇,可這安西使者所言的應對之策,比當年張孝嵩出兵的路線還要精準,而且若真是大唐盡得周邊小國之助,即便此次吐蕃攻下小勃律,怕是仍不能守!更重要的是,大唐突然在河隴之地募兵閱軍,這會兒倘若還要分心在小勃律那偏隅小國上,豈不是因小失大?不行,他還得另外打探清楚!
第806章 真言動人心
和當年的松贊干布與文成公主一樣,尺帶珠丹和金城公主也同樣是分居銅橋兩側的大殿。然而,和進藏時已經十六歲,而且此前在大唐皇宮整整學習了數年禮儀以及各種培訓,得到了太宗李世民嘉許的文成公主不同,金城公主是在中宗年間許嫁吐蕃的,那會兒她才十四歲,宮中韋后安樂公主正忙著和相王太平公主爭權奪利,根本沒有人真正重視她這個和親公主。
人人都說當年她是中宗親送到始平,又言說她乃是天子養女,可想也知道,韋后自有長寧安樂兩個嫡親女兒,宮中亦有其他飛揚跋扈的公主,她這個宗女算什麼?年幼的她,不過是在一片茫然的情況下就遠嫁到了吐蕃。在她看來,這座富麗堂皇卻空曠幽深的大殿不是她的居處,而是她的囚所!
而現在,這座大殿中再次迎來了來自故鄉的人。也就是近幾年大唐和吐蕃逐漸交好之後,這樣的使者方才日漸增多,帶來了那些只在她記憶之中的各種織物,各種小玩意。此時此刻,想到之前尺帶珠丹那猝不及防之下的狼狽,她不禁有幾分快意,對張興和封常清自然和顏悅色,不似最初相見時的疏離。至於李靜忠,本來就病尚未痊癒,即便不是靠自己的能力爬上這高高的布達拉宮,可剛剛見完贊普也已經吃不消了,已經無可奈何地讓人送了自己回驛館。
“大唐到吐蕃來的使者,有的能言善辯,有的慷慨激昂,有的善弓馬武藝告絕,有的詩詞歌賦文采斐然,可是,讓贊普突然這樣措手不及的,你們還是第一撥。”金城公主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張興,突然開口問道,“我聽侍女說,你就是頗有名氣的隴右黑書記?”
“些許名聲竟然能讓貴主所知,實在是榮幸。”張興欠了欠身,斟酌了一下語句後,便誠懇地說道,“此來吐蕃,一則是陛下為貴主子嗣計,故而派了宮中太醫署中名手,前來為貴主診治。二來,是因為隴右杜大帥得聞吐蕃圖謀小勃律,因而使我前來,希望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
歷來使節探視,都是表面功夫,嘴上說的都是天子如何如何恩寵,貴主在吐蕃能夠促使兩國如何如何友好這樣的空話,別的實在東西就沒了,若不是見故國衣冠能夠聊解思鄉之苦,再加上他們能夠帶來自己最最期望的故國之物,金城公主甚至都懶得敷衍這些嘴上動聽的人。所以,張興竟然對自己如此坦誠,她在意外的同時,一顆如同死灰一般寂靜的心竟是不由自主起了少許漣漪,既有緊張,也有感觸,還有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欣悅。
竟然有人願意對她這個徒有虛名的和蕃公主表達真誠和善意,而且還說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而更震驚的還有封常清。若不是顧慮到這是在尊貴的大唐金城公主,吐蕃贊蒙面前,他那嘴幾乎就能張大得放進一個雞蛋——這種事坦誠說出來,不怕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