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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部分

稍安勿躁。今夜飲宴;原本賓主盡歡;因而就連刺史署的吏員雜役衛士也有不少喝多了;所以我出來遇到刺客;並沒有多少人知情。僥倖躲過一劫後;兩個刺客都已經落網;據他們所供稱;是張氏中人買通他們所為;但我卻是決計不相信的。吳郡張氏從漢末到隋唐;一直人才輩出聲名卓著;豈會因一時意氣行此不義之舉?”

張豐的傲氣是出自家族底蘊;也是出自自己明經及第;三任期滿;考評全都在中等以上的自信;更是出自士族和寒門的分際。從魏晉開始;江南士大夫之中漸有品茗的習慣;儘管只是茗粥;但更多的是出自山茶野珍;如今卻要出自田間地頭;為尋常百姓崇尚風靡;這等於變相把風雅的習俗平民化。此時此刻杜士儀言語中對張氏頗有敬意;而且直接否定了刺客出自張氏支使;他終於面sè稍霽。

“杜侍御既是如此說;緣何還要請我來此?”

“今ri兩個刺客;箭術極準;相形之下身手稍遜;絕非尋常之輩。吳地人物;應該無人能比張郎君更加了解;而且我更想知道;張氏可有什麼仇敵;會做出此等混淆視聽之舉?”

“原來如此。”

張豐蹙了蹙眉;不得不承認杜士儀這種思路興許是對的。刺客一口咬定是張氏支使所為;要不就是杜士儀的仇家故意擾亂視線;要不就是張氏的仇家。而正如杜士儀所說;箭術極準的人……那一刻;他的臉sè登時一變;儘管瞬息功夫就已經遮掩了起來;但他清清楚楚地看見杜士儀一直在緊緊盯著自己;恐怕不會遺漏他剛剛的疏失;不禁暗自懊惱自己的失態。

“張郎君似乎是若有所得;怎樣;回憶得如何?”見張豐沉默片刻;沒有開腔;杜士儀便索xing站起身來;直接走到了這位傲氣十足張氏公子的面前;“張郎君;此事我雖則吩咐不許聲張;但要知道當時看見的刺史署中人足有好幾個;人多嘴雜;即便有袁使君再次下了禁令;亦是難以維持多久。莫非張郎君是希望外間口耳相傳;說是吳郡張氏因為不肯種茶;對朝廷欽使痛下殺手?”

“這”

被杜士儀這一句接一句話給堵得喉嚨口心口全都噎得慌;張豐不禁越發著惱。可是;他也明白即使父親根基深厚;在朝為官多年;如今又身在高位;可這樣的事情曝出去難免會被政敵找到口實。

因而;哪怕再不情願揚家仇;他仍是不得不低聲說道:“張氏得罪人固然是有;但並無世仇;平素也有分寸;應不至於如此不死不休。倒是兩三個月前;曾有關中豪族子弟遷居蘇州;因爭地和張氏佃戶頗有紛爭;一度大打出手;我親自去處置的時候對方還不肯罷休;於是一度兩家對峙;十數ri方才消停。後來聽說那人出行驚馬;摔得幾乎不能起身;卻是因為我一從弟與其爭道所致。但坐騎是他自己鞭笞所驚;所以我吩咐人後來賠了些湯藥費就不了了之。”

這簡直就是強龍不壓地頭蛇的典型了

杜士儀暗歎一聲;而袁盛則若有所思地說道:“你是說;這兩個刺客是那人所派?可有證據否?”

“只是猜測;哪裡有證據”張豐老大不高興地輕哼一聲;這才氣惱地說道;“還是此前爭地的時候他炫耀自家關隴士族;代代皆有高官;更有姑姑為宮中貴人;譏嘲我張氏偏居一隅;不知道兩京之大;甚至還炫耀自家部曲jing良;能夠百步穿楊。”

這話杜士儀越聽心裡越是犯嘀咕;因為他難以抑制地想到了一個幾乎被他淡忘了的人物。很快;袁盛代替張豐說出了那個姓氏。

“可是那個河東柳氏公子?”

關中郡姓;韋、裴、柳、薛、楊、杜;說是不分上下;彼此之間還是一直在較著勁。而且;關中郡姓在朝中佔據著高官顯宦中最主要的一部分;家家都有眾多顯赫人物。相形之下;吳中四姓中;朱氏已經漸漸式微;其餘三族縱使有人拜相;也有高官在朝;終究難以望其項背。所以;張豐一想起對方當時咄咄逼人的氣勢;一想起今天晚上險些背了黑鍋;他就惱火地說道:“沒錯;便是柳齊物之子柳惜明”

儘管說出了那個名字;但張豐想了想;最終還是補充了一句:“不過;因此憤恨派人行刺;那柳氏子應不會這般愚蠢吧?”

原來這傢伙還沒吃夠教訓怪不得他就只覺得這手段著實是似曾相識愚蠢到每次都想一箭雙鵰;也不看看自己什麼伎倆

杜士儀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笑過之後;他就對有些莫名奇妙地皺起眉頭的張豐說道:“張九郎應該知道這位柳郎君的住處吧?明ri可否帶我前往一遊?說起來;都是關中士族;我既然知道他身在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