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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部分

於奉也好,其他應試計程車子也罷,大多將信將疑。然而,此刻杜士儀身上血跡斑駁,行動之間彷彿還有些不便,一時那些竊竊私語的議論聲頓時更大了。換做平常,於奉怎麼也要出口呵斥,可這會兒他顧不上這些細枝末節,審視了片刻便微微頷首道:“路上既是遇事耽擱,就請杜郎君落座吧。”

話音剛落,角落中便傳來了一個不平聲:“第一場時辰將近,就算杜十九郎確實因事耽擱,難道還為了他一人延遲時間不成?”

此話一出,一時有人附和也有人反駁,本該肅靜的試場竟是猶如菜市場一般嘈雜。面對這種眾說紛紜的場面,杜士儀突然重重咳嗽了一聲,隨即高聲說道:“常例不可破,既然第一場時辰將至,便請於公收卷,將適才那十條帖經的經義當面考問。若有滯澀,杜十九立時出這試場!”

儘管今日來到試場的全都是競爭對手,但杜士儀此話擲地有聲,再加上雖有忌憚他博聞強記的,卻也有佩服其品行,以及此刻這爽利性子的,當即也不知道是誰脫口讚了一聲好,一時附和聲不絕於耳。而於奉本就打算通融一二,此刻頓時連最後一點為難都沒了,當即露出了一絲罕有的笑容:“既如此,收卷,以詩贖帖者,立時做《京兆府晨暮鼓詩》,限時半個時辰!”

還等著以詩贖帖計程車子們一時長舒一口氣,半個時辰之內為詩一首,這對於其中自詡才華的人來說根本不算太大問題。而柳惜明早已知道今日這以詩贖帖所用的詩題,頓時拋開了杜士儀進試場的驚怒,胸有成竹地揮筆疾書了起來。而當此時,帖經的答卷已經被收了上去,眼見得杜士儀昂首站在於奉面前,雙手接過了一張帖經考卷,一時本有些紛雜的試場之中再次沉寂了下來,不論是懷著善意還是惡意的人,全都屏氣凝神一聲不吭。

相比唐初考帖經時的容易,如今帖經漸漸演變成首尾一行均被掩去,只留當中一段讓人摸不清頭腦的,甚至於從兩本不同的經籍中抽取幾近相似的句子,誘應試者一時錯判。因而即便不少人有些自信今日能過,還是都想聽聽在萬年縣試中帖經條條皆通的杜士儀是如何回答。

“第一條,‘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帖‘夫人’、‘力’字,出自《春秋左氏傳》,燭之武退秦師。”

見於奉微微點頭,誰都知道必然無誤,一時,答對的喜動顏色,答錯的滿臉懊喪,而正拼命作詩贖帖計程車子們,也有不少忍不住抬頭看去。

“第二條,‘弗迓克奔以役西土,勖哉夫子’,帖‘克奔’、‘勖’字,出自《尚書》,周書。”

此條本就稍稍簡單一些,見於奉依舊點頭,底下計程車子們不少也都露出了輕鬆的表情。

“第三條,‘寡人聞之:哀樂失時,殃咎必至。今王子頹歌舞不倦,樂禍也。’,帖‘哀’、‘殃’、‘頹’字。出自《春秋左氏傳》,傳二十。”

到了此處,一時下頭便起了陣陣騷動。九經之中,春秋三傳最難,不在於是否好理解,而在於那浩如煙海的字數。《春秋左氏傳》將近二十萬字,而《春秋公羊傳》以及《春秋穀梁傳》也好不到哪裡去。這三經最是士子畏之如虎。今次帖經前三條就有兩條出自這春秋三傳的經義,一時大多靠著瞎猜想要矇混過關的人都咬緊了牙。

一晃又是三條分別出自《周禮》、《儀禮》以及《詩經》中的經義。眼看杜士儀已經十通其六,第一場透過已經是板上釘釘,柳惜明看著自己那一首早些天便冥思苦想,做得花團錦簇一般的詩,一時拳頭捏得咔吱作響,竟有一種為他人作嫁衣裳的憤恨。而他都如此,杜文若就更不用說了,座席靠後的他那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杜士儀的後背,恨不能再扎出兩個小洞來。

而於奉試出杜士儀前六條皆通之後,卻不想再試下去了。畢竟,他更清楚今歲京兆府試有多少貴人公卿保了各自的舉子,倘若讓杜士儀出盡風頭,解頭必定無法旁落。於是,他那刻板的臉上竟是露出了一絲比剛剛更加燦爛的笑容。

“好了好了,既是已通六條,便請杜郎君來日再試第二場吧!”

然而,他答應,那些已經算出自己通了幾條的其他應試人卻不幹了,誰不想在公佈成績之前算出結果?隨著有人咋咋呼呼嚷嚷一聲再試,鼓譟著讓於奉一再試完的聲音不絕於耳。到了最後,於奉不得不從善如流地接納了這些意見,看著從容不迫的杜士儀,無可奈何地說道:“杜十九郎再試最後四條。”

“第七條,‘士終旅於上,如初。無算樂’,帖‘終旅’、‘初’字,出自《儀禮》,燕禮。”

“第八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