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替盧鴻解圍,卻又轉眼間給自己下了一個套子,身在積善坊北門旁那家胡姬酒肆二樓的杜士儀自然一無所知。他和崔儉玄相對無言地喝了不知道多久的悶酒,幾樣佐酒小菜和湯餅等等點心,也只是象徵xing稍稍沾唇,直到耐xing原本就不好的崔儉玄已經熱得拉開了領子,急得在完全開啟的窗前來來回回踱步,杜士儀方才看見右掖門處依稀又有一行人出來。
“崔十一,快看,彷彿是盧師出來了!”
聽到這一聲,崔儉玄立時趴到視窗,眯著眼睛分辨了好一會兒,隨即方才驚喜地叫道:“沒錯,真是盧師!快,我們迎上去!”
崔儉玄甚至連結賬都顧不得,對酒保徑直撂下一句回頭到永豐裡崔家結賬,旋即一馬當先衝在了前頭。落後一步的杜士儀跟著他出了酒肆,兩人俱是解下馬匹上馬便走。眼看快到星津橋時,兩人突然只見定鼎門大街上一人策馬疾馳過來,堪堪快要到了星津橋前值守軍士身前三四步遠處,方才猛然勒馬停住了。只瞅了一眼,他們就同時認出了那身穿白衣的人。
“三師兄!”
裴寧正盯著從右掖門出來的那一行人,聽到這異口同聲的叫喚,他才詫異地扭過了頭。認出是杜士儀和崔儉玄,他面上流露出了一絲少有的驚喜,但隨即就又恢復了那一張冷臉,淡淡地點了點頭就又死死盯著那邊廂的盧鴻。不多時,那邊廂一個身穿甲冑的軍官帶著三五軍士護送了盧鴻出來。
“盧師!”
裴寧橋前勒馬,杜士儀和崔儉玄匆匆騎馬過來與其會合,縱使盧鴻的眼睛行過金針撥障術,如今復明仍然不能明辨遠物,但他仍然憑著多年的熟悉認出了人來。此時此刻沿天津三橋出來,又請那送行的軍官一行人去預備車馬,見裴寧下馬之後快步上前,上下打量了他許久方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旋即張了張口彷彿想要說什麼,他便笑著迎了上前。
“三郎這麼火燒火燎地趕過來,莫非打算在我回山之前,請大家一頓餞行宴?”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六十七章天涯何處無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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餞行宴!
無論杜士儀,還是裴寧崔儉玄,都深知盧鴻只愛山野不戀浮華的脾氣,因而聽到這踐行宴三個字,三人同時露出了又驚又喜的表情,隨即便如釋重負地齊齊舒了一口氣。崔儉玄最是熱絡,上前殷勤地攙扶了老師的胳膊,笑眯眯地說道:“盧師這話可就不對了,三師兄只不過是隨著兄長暫居東都,我可是這土生土長的東都人,這踐行宴要說請也是我請!這前幾ri我都快憋死了,今夜我一定要痛痛快快請盧師喝一頓餞行酒!”
見崔儉玄一副理所當然的派頭,裴寧冷不丁插話道:“不知道九師弟的琵琶練得如何了?”
這大夥正高興的時候,冷不丁被問到這個,崔儉玄一時呆若木雞。然而,一年多沒經受過那冷冽目光的洗禮,他不自覺地避開了目光,很有些心虛地說道:“三師兄,祖母重病,我這一年多都在洛陽家中侍疾……”
“琵琶沒練好,卻說什麼餞行酒。”裴寧一句話把崔儉玄噎了回去,隨即便攙扶了盧鴻的另一邊胳膊,輕聲說道,“盧師,我此前因為料理家事一度離了東都,竟連你之前抵達東都的訊息都錯過,所幸我今ri回來,趕到勸善坊旅舍,方才聽大師兄說今ri天子召見。大師兄說是坊中有一家酒肆賣的酒公道而又清冽,所以我已經請大師兄把那兒包下了整晚上。今夜,就讓弟子先在那裡替盧師置酒餞行,改ri再奉盧師回山!”
此話一出,原本正在向杜士儀打眼sè希望其幫腔的崔儉玄不禁愣了一愣,而盧鴻忍不住皺了皺眉問道:“你的婚事呢?”
“婚姻天定,不能強求。”
裴寧想起當初因姚崇罷相,他的未來岳父作為姚崇昔ri重用之人,罷京官而遠調廣東,未婚妻亦因一場急病猝爾逝去,容sè黯淡了幾分,隨即淡淡地說道:“都說是我命太硬,以至於她定下婚事未曾過門便身染重疾過世了。我家中兄弟眾多,也不用我開枝散葉,索xingri後便安心隨盧師在山中讀書做學問。”
“這是什麼話!”
盧鴻忍不住皺眉斥責了一句,但見裴寧面sè竟比從前更加清冷,他不禁心中暗歎如此才俊卻偏偏命運多桀。然而,他更知道以其脾xing,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勸回來的,一時之間卻犯了難。正躊躇之際,他就只聽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