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充了兩句話:“剛剛這話還不太確切,應該說是三師弟在其中佔據了一半的本錢,我有四成,其餘一成,是其他幾位師弟的。不但長安,洛陽、陝州、登封、偃師,這幾地都有這麼一家寄附鋪,固然算不得當地首屈一指,但也頗有些名聲。”
這一次,杜士儀貨真價實驚詫了。而裴寧則是破天荒解釋道:“二師兄和四師弟他們多年求學草堂,固然盧師每年束脩只不過是收個形式,但他們在外總有相應花費,故鄉家人那裡無人照拂,哪裡不需要錢?他們最初不肯,被大師兄一番勸說才答應了各自湊了一份子入股。而盧師亦是如此,他隱居多年,家中總還有些親友在,難免有人情往來,再加上貼補貧寒士子的花銷,從前修繕草堂和一年四季衣食住行,都不可能憑空出來。
所以大師兄當年一說,我就答應了。本來我要勻出一份股給你留著,大師兄說,你自有生財之道,如今看來,你確實比咱們小打小鬧強!去歲盧師受徵入朝覲見,大師兄和我至今心有餘悸,少不得吩咐那邊著力打聽各色訊息,及時傳回來,先前你在草堂的那些墨卷,便是讓他們傳出去的。只不過知道你遭劫殺那件事時,你已經入場應試了,他們能做的,也只是設法在東西兩市小心翼翼散佈此事,讓別人無法將其捂下去。”
“自從我學會了算賬,盧師的家用開銷就都是我掌管,師長有事,弟子服其勞,這些煩心事就不用讓盧師知道了。”盧望之彷彿說著吃飯喝水這樣平常的事,懶洋洋地說道,“寄附鋪放的錢,利錢比市面上低一些,因主要是放的小額,故而也不曾引起那些放錢大戶牴觸,我不想太過引人矚目,那幾家之外也沒擴大過規模。說實話,如果沒有你,三師弟恐怕今年也要回洛陽預備門蔭出仕,或是應明經科了。”
盧望之這言下之意,杜士儀哪裡不明白。知道二位師兄對自己寄予了殷切希望,他便在馬上深深彎腰施禮道:“大師兄,三師兄,二位為盧師和草堂上下費了這麼多心思,我將來也會竭力盡自己的一片心。”
“不必負擔太重,有心意就行了。”盧望之笑眯眯地拍了拍杜士儀的肩膀,卻是又打了個呵欠,“有你在,咱們這些師兄就省力多了!哎,能偷閒就偷閒……”
這一次,杜士儀再也沒覺得盧望之這是有事師弟服其勞,等到了谷口,和兩位師兄告別上了大路,他心頭仍然縈繞著剛剛那些話。最初賺到第一桶金的時候,他是暗中補貼了廚娘阿黃一些錢用於採買造飯,而後因草堂十志圖所制墨又大賺一筆,他此次回來,本打算也留給盧鴻一筆銀錢,以便於其資助貧寒學子,老人最初堅決不收,好容易才答應了下來交託給了盧望之。
否則,要單靠那些每年微薄的束脩,恩師的日子怎麼過?只是沒想到,盧望之和裴寧早就打算周到了。
因此前和司馬承禎只見過一面,連對司馬黑雲也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杜士儀有意繞道嵩陽觀,可得知司馬承禎又是仙蹤飄渺不知往何處去了,他不禁暗歎此老簡直是精得成神了。按照此前的計劃,他又特意去了一趟少林寺,可當熟門熟路找到了塔林的那小屋時,從來不離此地的公冶絕竟是不見蹤影,他特地去拜訪此前常見的義寧大師,這才知道月前公冶絕就突然告辭下山,如今誰也不知道人上哪裡去了。
連撲兩個空,從監寺的僧院中出來,他不免有些失望,一時沒留神四周環境,出院門時竟結結實實和一人撞了個滿懷。這一下他簡直感到自己猶如撞了塊鐵板似的,待皺眉看清楚了面前的人,他頓時瞪大了眼睛。
“羅……盈?”
“杜郎君!”
見身材不高的小和尚瞪大了眼睛,又驚又喜地看著自己,杜士儀忍不住揉著被撞得生疼的胸口哀聲嘆道:“我說羅盈,你這是練了鐵頭功嗎?幾乎沒撞得我閉過氣去?”
“是我有事來找監寺大師,沒留心前頭有人。”羅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光頭,隨即方才興奮地說道,“杜郎君怎麼到寺中來了?要住幾天?嵩山太室山少室山各處我都很熟,我可以給你帶路看盡各處風景名勝!”
杜士儀看著那光溜溜的小光頭,忍不住苦笑道:“我是來找公冶先生的,也沒工夫逗留,眼下就要走了。”
“原來如此。”
羅盈頓時大為失望,但很快便打起了精神來:“倘若是塔林那位公冶先生,他說過要去幽州。”
“哦?”
追問一番後,得知羅盈是從公冶絕口中得知的確切訊息,杜士儀雖仍有些狐疑,但總算比最初那失落好得多了。而羅盈一路相送出來,幾次欲言又止,直到了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