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帶來了雲朔二州胡人不穩的訊息,你們如何看?”
王翰弱冠即進士及第,雖則此後縱使出仕也是斷斷續續的,但身為幷州世家子弟,他對於軍略亦是略通一二,從前張嘉貞設天兵軍之事,他也從旁出過各種主意。聽到王竣竟在中受降城如此大開殺戒一場,他知道問題的嚴重xing,剛剛亦是一直在沉吟,這會兒便沉聲答道:“呂兵曹所言並不是沒有道理,但如今朔蔚二州的降戶若是真的因為和被誅部族有勾結而蠢蠢yu動,抑或是單純的風聲鶴唳,若妄動天兵軍,則極可能真的引來大戰連場。以我之見,使君不若派信得過的使節前往朔州和蔚州安撫,而天兵軍則按兵不動,只提高jing戒,如此應可收安定人心之效。”
“王郎君,事情哪有這般容易”一直沒做聲的另一個兵曹參軍鄭方卓,此刻也終於忍不住了,“萬一那些降戶真的心懷不軌,那麼派過去的使節不過羊入虎口徒然送死而已就算他們只不過是風聲鶴唳,那一二小官前去曉諭,又哪裡能夠安撫得住他們?如今之計,先下手為強,索xing根除了禍患”
“先下手為強,這些降戶有了前車之鑑,哪裡還會輕易上當?那時候便必然要打仗,鄭兵曹這話說得容易,可真正打起來,且不說幷州之北會不會赤地千里,就是那些兵卒,家中亦是有家眷兒女,萬一馬革裹屍還,家中父哭其子,子哭其父,這等慘狀豈是區區撫卹便能夠了結的?再者,降戶都殺乾淨了,ri後還有誰敢乞降內附?”
儘管杜士儀對於那些時叛時降的牆頭草同樣沒有什麼好感,然而,此刻見王翰與人針鋒相對,來來回回爭論不休,他打了許久的腹稿,此時終於瞅準空子開口說道:“子羽兄所言並非沒有道理,天兵軍雖號稱八萬之眾,可原本就是胡人兵馬也計算在內,如今能夠上陣的兵員並不多。更何況,朔蔚二州到幷州的距離極近,一旦真的打仗,不但四境百姓受苦,而且勝算如何難說得很。不戰而屈人之兵為上,畢竟如今朔州和蔚州的鐵勒降戶,究竟是否會舉兵反叛並無定論”
呂漢和鄭方卓還要再爭,張說終於沉聲喝道:“好了你二人既為兵曹參軍,先下去詳細探查朔州和蔚州究竟是何等情形我這便行文朔方道王大帥,另向朝廷上表稟報,你們先下去吧”
等到面sè很不好看的呂漢和鄭方卓告退離去,張說才輕哼一聲道:“打打打,拼的是將士的xing命,朝廷的錢糧,若是一舉屠滅那些懷有異心的降戶,便能解決一切問題,那我也任事不管,立時出兵就是了短視貪功到如此地步,哼”
剛剛關鍵時刻,杜士儀站出來幫了自己一把,王翰頓時對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然後方才上前長揖道:“使君可有定計了?”
“你的主意是不錯,杜十九郎所言也有道理,但如今情形不明,還不能輕易做結論。”張說看了一眼杜士儀,心裡對其剛剛那番話頗為滿意,但面上卻不露分毫異sè,“先詳加打探再做判斷,而且也得立時稟報朝廷。話說回來,子羽你一開口就是派使節去安撫,也不怕呂漢和鄭方卓反唇相譏,道是派你去又如何?”
“去就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王翰滿不在乎地吐出了那幾個字,隨即才無奈地一攤手道,“只可惜,我不過是徒具個進士登科的名聲,無官無職,那些胡人最是胡攪蠻纏,決計信不過我”
“你說得不錯,若要取信於人,真的派出使節,這人選卻要好好商榷。”
儘管張說並沒有看自己,可杜士儀察覺到他的眼角餘光彷彿落在自己身上,一時不禁眉頭一挑。他這狀元及第的名聲在各州縣雖說流傳甚廣,讀書人和民間百姓興許會禮敬一二,可要鎮服那些兇悍而又狡詐的胡人,恐怕還是力有未逮,張說不至於會打這種主意吧?好在,直到王翰和他一同告退離去之前,張說也絲毫沒有提起這一茬,只是彷彿饒有興致地詢問了兩人此行天兵軍的所見所聞,彷彿那緊急軍務並不放在心上。
杜士儀和王翰固然在半月堂議事,而充作隨從的嶽五娘和羅盈就沒那麼好運氣了。此刻大都督府之中的屬官不是忙著這猝爾來臨的軍情,就是各人管各人的,兩人和赤畢等人以及王翰的隨從一道被人晾在一邊,誰也顧不上他們。赤畢倒是習慣了,但嶽五娘不禁眉頭大皺。就當他們在大太陽底下曬得頭昏腦漲之際,就只見一個從者快步走了過來
“各位,大都督府上下正忙,一時沒顧得上各位。眼下ri頭毒辣,各位請到偏廳中等候吧”
儘管那偏廳果然狹小,但隨著一杯杯解渴的酪漿送了上來,又有人送上了一桶涼水和木盆毛巾,熱得衣衫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