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大娘好笑道:“你再有大名兒,你也是孃的小石頭。”
小石頭很不滿,嘟了嘟嘴,腮幫子鼓鼓的,甚是可愛,他又問道:“娘,那個壞姐夫,以後不會再打姐姐了吧?他要是再打姐姐,等我長大了,就去揍他!”
楊雁回也道:“莊大娘,你怎麼捨得讓秀雲姐走呢?”
莊大娘拉著楊雁回進了屋,又和她母女兩個在炕頭上坐了,這才對閔氏道:“我就說了,我們秀雲這樣好的媳婦兒,打著燈籠也難找,文家人遲早曉得她的好。這不,又巴巴的過來賠禮道歉接了人回去。那會子你沒來時,正龍當著我們的面,都給秀雲跪下了。一個大男人,也不嫌臊,還自己打自己耳刮子呢。”
楊雁迴心下納罕,這文家人的態度變得還真快呀!
閔氏道:“可文家的姨娘都有了……”
莊大娘道:“孩子的事兒都說過了。現在攆了那窯姐兒走,有違天和。等日後生了再叫她走。秀雲若是瞧著那孩子順眼,就留下來,若是看不慣,就送去育嬰堂,好歹留孩子一命。”
說這種鬼話,騙誰呢?難道讓人母子分離就不“有違天和”了?莊大娘和秀雲姐真是太容易哄了。楊雁回腹誹道。
閔氏也唯有暗自嘆氣,卻不好說什麼。總不能一直攛掇人家的女兒和離吧?何況那文正龍萬一是真心悔改呢?
莊大爺原本一言不發,甚是沉默,直到這會兒才對閔氏道:“素貞,我找人算了算,二十八是個好日子,正適合結拜。”
閔氏忙道:“待我回去,跟雁回爹說一聲。”
莊大爺還特意找人算日子,好生慎重呀!楊雁迴心道,既然還沒放棄這個想法,說明莊大爺還不糊塗,估計是要往後瞧瞧再說。
莊大娘喊了小石頭去拿糖包,又一邊攬了雁回在懷裡:“我們秀雲的苦日子,總算過去嘍。小雁回是個有福的,日後不用遭這份罪。”
那當然呀。楊雁迴心說,誰敢這麼對她,她就滅了他全家!而且還要合情合理合法的、悄沒聲的、神不知鬼不覺的,給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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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鴻開了窗子,立在靠窗的書桌前,聚精會神寫大字。他每日早上都要練書法。
待最後一筆寫完了,這才擱了手裡的筆。抬起頭,正看到楊雁回拎著籃子,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回來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呀!楊鴻嘆了口氣,隔窗問道:“沒看到好戲吧?”
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啊!他活了十四年,還沒見過和離的夫妻呢,被休的婦人也沒見過。楊雁回才幾歲呀,怎麼會有這種“眼福”!
不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哪個女人願意和離?便是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也沒有幾個和離的,倒是有自盡的。妹妹想憑著一個杜撰的故事,就讓莊大娘母女決定和離,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楊雁回將籃子丟到石桌上,來到大哥房裡,哭喪著臉道:“娘去果園了,叫我自己回來了。哥,秀雲姐被文家接走了。文家的人說以後再不苛待她了。可我總覺得,往後她還會吃大苦頭的。我真想攔住她,不叫她走。”
楊鴻拉過妹妹,叫她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了,溫言勸道:“咱們該盡的心都盡了。各人有各人選的路,咱們也不能總對著別人要走的路指指點點不是?你也不要太傷心了。何況還有莊大爺在呢,他不會不管女兒的。”
那你為什麼還要管我寫話本呢?楊雁回又開始腹誹大哥。不過,她覺得大哥說的畢竟還是有道理,心裡好歹不那麼難過了。
楊鴻忽又莞爾道:“留各莊的孫太爺過壽,請了戲班子在村裡唱大戲。你若想看好戲了,我就喊了小焦來,讓他帶你去留各莊。”順便看看杜家現在是什麼光景!有焦雲尚在,他也不用擔心雁回去了留各莊,會被杜家人逮住了欺負。
作者有話要說:
☆、負荊請罪
楊雁回當然是不肯和焦雲尚一起去留各莊看戲的。她要自、己、去!楊鴻自然是——不準!
萬一嬌滴滴的小妹落在杜家的虎狼窩裡怎麼辦?
楊鴻很是不解,為何雁回忽然就對焦雲尚如此冷淡了。一個失憶,過往的一切情分也就隨之煙消雲散了嗎?他心說,失憶這個東西,委實可怕呀!
他道:“明明上次看戲時,你還對人家挺親熱。”
“哪有?”楊雁回不承認。忽然又想起那日,額,她好像很親暱的幫人家帶正了髮套。要不是楊鴻說起,她自己都忘了。可她不是故意的呀,她就是順手……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