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了,這丫頭揉著睡眼從家裡出來,看了餘罪一眼,厭惡地一瞥,直到餘罪把東西都放在家門口,她都沒搭理。
餘罪估計老爸和賀阿姨的婚事,心結就在這個拖油瓶上。他又一次打量這位剛剛高考完的丫丫,披散著頭髮,染得不黃不綠,踢著拖鞋,穿著寬鬆的睡衣,看人老是撇著眼睛。上次回家,餘罪客氣地問她考了多少,結果被斜了好幾眼,後來才知道這丫頭居然考得比他當年還差,三本分數線都達不到。
算了,不招惹了。
餘罪默默地起身,深深地為老爸的情事擔憂上了。攤上這麼個好吃懶做又考得一塌糊塗、連補習班也不想進的丫頭,他知道賀阿姨的難處了。
“喂,小警察。”丫丫突然開口了,極度不客氣的口吻。
餘罪回頭,作出聆聽的樣子,恭身問了句:“在,您有什麼指示?”
“德性。”丫丫一指一瞥,狀如餘罪抓過的小痞子,斜倚著門對著餘罪不客氣地說道,“告訴你爸,別老來騷擾我媽,他不嫌丟人,我還嫌敗興呢。”
餘罪愣了,難堪地站在當地,第一次體會到不是自己泡妞,卻被妞說得這麼難堪的感覺。
“你讓他死了這條心,有我在,我媽才不會嫁給他呢。他可也好意思,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麼德性。”丫丫翻著丹鳳眼,又連瞥餘罪幾眼,越看這貨越覺得矬。
“啊呸!”餘罪火氣被激出來了,呸了口,豎著兩根指頭一指,義正辭嚴地對罵著:“你德性可好了?考他媽二百來分,哪都不要你,你不找個地縫鑽進去,還好意思站這兒和別人說話?怪不得早上沒洗臉,是沒臉皮了,沒法洗是不是?”
“你……你……”丫丫一下子氣急敗壞了。
她指著餘罪還沒說出來,餘罪的嘴如爆豆般早罵絕了:“我怎麼了,我工作是自己拼命掙的,我光榮;我爸怎麼了,我爸自食其力,我爸也光榮。你媽到我家那更光榮……要沒你這個拖油瓶,我們早成一家了,看什麼看……你還知道丟人敗興?考你這麼多分,穿成你這個樣,才叫丟人敗興呢。”
“你……你無恥……你等著……”丫丫氣急了,跳腳罵著,要撲時,又緊張地拉著寬敞的衣服,生怕被餘罪窺到一般。
“你不無恥誰無恥?你媽辛辛苦苦養你這麼多年,你考這麼多哪叫報答,簡直是他媽報復!你媽一個人拉扯你這麼大,你光顧著你舒服是不是?她什麼感受你想過沒有?你多大了還指揮我爸幹啥,你知道你和你媽差距在哪兒嗎?她能嫁出去,你都嫁不出去……切!小丫頭片子。”餘罪幾句話針針見血、刀刀到肉,氣得小姑娘差點昏厥,他得意地拍門上車,只聽後車窗“嘭”地響了一聲,回頭時,看到丫丫正拿著第二隻拖鞋準備扔他。
他一踩油門,惡作劇似的“轟”的一聲噴了股黑煙,把丫丫氣得大喊著什麼。餘罪掛擋起步時,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賀阿姨回來了。他一緊張,打著方向就跑,倒視鏡裡,只看到了氣得直朝賀阿姨發火撒脾氣的丫丫。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雖然還沒成一家,可餘罪已經感覺到了,老爸將來這本經不是一般的難念。
車駛到了南街口香果園,已經中午了。搬著東西進去的時候,餘罪聞著滿屋子水果的香味,只見老爸正坐在椅子上,就著用了十幾年的鋁飯盒,在狼吞虎嚥吃著。看兒子回來了,餘滿塘興奮地問著:“去給你賀阿姨送了?”
“啊,送了。”餘罪道,像做了錯事一樣,偷偷瞥了老爸一眼。
“我說餘兒,爸問你個事。”餘滿塘邊吃邊道,看著兒子,咋看都不足,不過還是小心翼翼地問著,“你沒事吧?”
“沒事,好好的。”餘罪有點心虛地道,問著老爸,“怎麼了爸?”
“爸不擔心嗎,你說你當所長吧,又販化肥,又換大米,這算不算以權謀私啊?”餘滿塘緊張道,估計是怕兒子因為這些小事丟了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官半職。
“這算什麼以權謀私,我只是幫鄉里一把,用的又不是我的名……”餘罪道。
爺倆說著話,餘罪邊搬著東西。餘滿塘快吃完時,電話響了,他看了眼,奇怪地自言自語了句:“喲,怎麼丫丫給我打電話?稀罕了啊。”
餘罪一聽,省得要壞事了,放下東西,慢慢地往外走。剛到門口,老爸的臉色突變,直斥著:“站住!”
餘罪條件反射了,像小時候犯錯被抓一樣,邁開腿就跑。餘滿塘追出來時,扔來的幾個水果已經在餘罪的身前身後炸開,伴著老爸氣急敗壞的叫囂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