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清臣伏地道:“回皇上,死,死人了……”
“死了多少?”
“一,一百還是,還是兩百……”
鳳九淵抬起一腳,狠狠地踹在莊清臣的肩膀上,將他踹翻在地,罵道:“你來了這大半天,連死傷了多少人都沒弄清楚不成?那要你來何用?拔了他的官服,給我拖下去,交內閣議處!”然後喝問道:“誰知道情況的!”
刑部左侍郎安貞一上前叩首,道:“回皇上,從目前已經統計出來的數字來看,共死亡一百七十八人,傷者不下三千!”
鳳九淵怒道:“怎麼會這麼多?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安貞一道:“回皇上,聽說是為了討工錢和貨款的事……”
“誰是當事人?”鳳九淵道:“給我帶上來!”
安貞一道:“回皇上,當事人是天金車船打造作坊坊主朱培盛,已經死了。不但他死了,他的家小目前也沒找到一個活著的。”
鳳九淵一聽這話,氣得渾身發抖,嘶吼著道:“這,這,這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見得氣得不成人形了,周圍的大臣都跪了一地,求皇上息怒。
好在鳳九淵雖氣,卻還知道憤怒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咬了咬牙道:“給我查,天黑之前必須查清楚是怎麼回事!”然後又喝道:“順天府尹呢?”
武定中忙喝道:“把莊清臣帶上來!”
被拔掉官服,頭髮散亂不堪的莊清臣被重新帶了上來,惶恐不堪地趴在地上請罪。鳳九淵坐下來後,冷冷地打量著他,問:“你是中京的父親官,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事前總不會連一點苗頭都沒有吧?”
莊清臣道:“回皇上,罪臣是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便將天金車船打造作坊的問題詳細了說了一遍,又怕自己說得不夠詳細,還讓府丞和通判在一旁證實。
鳳九淵才聽到一半,就知道這不是一起單純的群體事故,而是積澱了幾年的社會問題總暴發。想到整個鳳凰界在他的提倡和力推之下,經濟空前發展,技術革新異常繁榮,即便是在對外貿易大幅下降的情況下,國庫的收入也較之前有了不小的增長。這一切顯然都是得歸處於他!雖說他並未就此而自鳴得意,但在大臣面前總是不經意地表現出一種特殊的優越感,而他這個皇帝也是越當越像,越當越有滋味。
此時想來,才知道自己一直只關注改革的利益,從來沒有想過改革會帶來怎樣的問題,完全忽略了向內閣,向各級官府作出該有的社會預警。現在問題來了,暴發了,想要再從頭收拾,已經不可能了!
聽完莊清臣的奏述,他不自覺地按揉起了額頭,道:“既然問題這麼多,為什麼不奏內閣知道?”問完,就拿目光看著武定中。武定中出班道:“內閣確實從來沒有接到相關事件的奏報!”
莊清臣道:“回皇上,利益錢款糾結,素來是閭巷小事,素來由民間自行解決,了不得由裡甲出面調解。若是雙方還有不服,亦可起訴到官府,官府再據實而判。百姓若不告,官府一般是難以瞭解問題的詳細情由。若告了,官司打起來沒完沒了,別說是當事雙方,便是官府也耗不起。所以,罪臣接任以來,尚沒有收到一件民事糾紛的起訴狀,自然,自然也就不知道事情醞釀得如此之大了……”
鳳九淵哼了一聲,道:“由此看來,你這個順天府尹也有失察之過。傳旨:莊清臣降兩次留用,另罰俸一年,以儆百官。”
莊清臣聽著這道旨意,哽咽著當場哭了。若當真是交內閣議處,且不說要他的官位能不能保得住,便是性命恐怕也堪憂。好在鳳九淵雖易怒,卻不是一個昏憒之主,明辨了事非之後,給予了這個中京市長該得的處分,便把事情放下了。
見莊清臣叩首謝恩,鳳九淵哼了一聲道:“可別高興得太早。朱培盛的事限你兩天查明奏來。還有,整個中京地面都得好好梳理一遍,再不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一次饒過了你,下一次我就直接摘了你的腦袋!”
莊清臣連連稱是。
督衛府緝命了數十名鬧事的頭目,請旨問怎麼處理。
鳳九淵道:“都放了!”
安貞一愕然道:“皇上,這,這不能!”
鳳九淵問:“為什麼不能?”
安貞一道:“他們可都是殺人兇犯呀!”
鳳九淵道:“尚還沒有審,你就給他們定罪了?”哼了一聲,道:“不管有沒有罪,有沒有殺人,先讓他們都回家,待事情調查清楚再行定罪。無辜的一個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