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拍了拍直司的背,撥開妖群率先走過去,蘭書見了她笑眯眯的遞上一塊白生生的年糕,涼子接過來又拿給蘭書一杯酒。
“怎麼沒帶兒子來?”蘭書四下尋找都沒看到傳說中涼子的孩子,看來是無緣一見了,有些遺憾。
涼子找來筷子夾起年糕,軟軟糯糯有彈♂性的年糕慢慢垂了下去,“他還不知道自己是妖怪呢……”
“不過你居然和人類一起生了小孩,好驚訝。”
“你才是,居然和男人攪在一起,我也好驚訝。說實話我還以為你要為青龍守身如玉了,傳聞中的白澤大人可是對天上的青龍一往情深甚至不惜自墮神籍,而且一直沒有娶妻啊~現在你就這麼背叛他,不怕青龍大人怒火攻心直接跑來人界抓你?有點通緝犯的自覺好不好?”
“……年糕都堵不住你的嘴。”蘭書悻悻的把啃了一半的年糕往涼子手裡一塞,拿起一塊全新的頭也不回的朝直司站立的角落走去。身後的雪女還在喋喋不休,蘭書根本沒有心情主意她說了什麼。
青龍,青龍。天上的那個青龍,和身邊的這個青龍。
一個是身軀,一個是靈魂。慢慢癒合的魂片,總有一天會吞噬“東條直司”,只留下敖端。照得黑夜都變成白晝的燈火之下,隱藏了一半的身軀在影子裡溫和笑著的青年,很快就會消失。雖然是不一樣的面容,但那目空一切的表情和狂妄的話語會讓記憶中的兩張臉最終重合成為同一個。奪回了敖端的龍身,屬於直司的最後一點東西也要被拋棄了。
記憶不會失去,只是六萬年和二十一年,孰強孰弱一目瞭然。
只不過蘭書懊惱的發現,這一年好像過得比曾經一同度過的那些年都要愉快。
敖端是個嚴格的老師,蘭書剛剛得到自己新的身體的時候就被按在龍域的池塘裡學習各種術法,學不會不準上岸。在龍域的日子是壓抑的,自己的神籍被削身體被拿去補天,幾乎喪失了全部力量也失去了作為神的尊嚴。那時候天界地界還沒有友好外交,路西法還是路西斐爾還沒有跳樓自殺,地界還是荒蕪一片,魔就等同於惡。忽然間從知曉萬物的天神成了骯髒下♂賤的魔族,即便保留了白澤之名,即便外界認為他還是那個高傲的白犬,蘭書自己也依舊厭惡自己。
如履薄冰的生活,不讓別的神發現自己,外界傳聞當中那個冷傲孤僻的白澤不過是他掩蓋自己所用的面具。和青龍的關係從下屬成了養父子,又因強迫變成了戀人,短暫的快樂之後是長久的痛苦。蘭書被敖端的愛鎖得疲憊不堪遍體鱗傷,他學著去和天界的眾人打交道,可根本沒人肯正眼看早已不是神的他。
白虎和麒麟偶爾和他講話,也不過是因為同情。
蘭書承認自己愛著敖端,可是當朱雀叛亂,他從地界衝到龍域搶走敖端破碎的魂片的時刻卻感到解脫。終於可以卸下多年的面具,他太累了,沒有多餘的力氣和敖端繼續耗在無望的感情上面。蘭書沒有隨身帶著搶回來的魂片,而是把魂片都丟在地界的彼岸花海,任由他們自己癒合傷口,遺忘憂愁,有朝一日敖端回到天界可能會忘了白澤,這樣的結局再好不過。
反正他們不是人,漫長的生命裡不一定就要死守著一段無望的感情。
所以蘭書原本只是抱著“幫麒麟一下”的心思接近了直司,卻又把自己的命運和“敖端”攪在一起。沒有敖端的記憶的青龍的轉世,為了魂片的完全癒合而存在的一次人生,蘭書不止一次替直司感到悲哀卻又無可奈何,畢竟也算是自己一手促成了整個事件,知道這三個倒黴催的熊孩子會降生在東京最後取回全部的記憶和力量,所以早早的等在這裡,以求助他們一臂之力早點送他們迴天界取走自己的身體。可惜現在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直司和稔已經接連取回了部分記憶,命運的輪盤早就開始轉動。蘭書覺得自己應該先跑一趟彩虹橋幹掉命運三女神順路回地界撕了生死簿再回來找直司。
這麼操蛋的命運是哪個混蛋安排的?
蘭書從沒把直司和敖端混為一談。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擁有“已知”之力的白澤當然清楚自己的心意。他永遠不會被忠誠和愛衝昏頭腦,只要他想,他就可以知道每一個結局。
他喜歡的人是東條直司。僅僅一年,已經遠遠超過了過去的萬年。
不可能背叛青龍的白澤,還是背叛了青龍。
“直司。”蘭書遞出手裡的年糕,表面上看起來,一切如常。
“在想什麼?”直司接過用樹葉包裹的年糕,還帶著一絲熱氣呢。
蘭書使勁搖頭,踮起腳尖,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