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皆是一嘆一驚,看著彌子瑕的目光漸漸帶著埋怨和深意,姬午如此包庇他,怎會不引起些精明臣子的懷疑。
“大王,臣願意去衛國。”一天傍晚,眾軍早早歇下,彌子瑕走到姬午身邊道。
夜色中,看不清他的面目,只是感受到他聲音的微微顫意和無奈,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此去衛國將要面臨的是什麼,可是他仍舊義無反顧。
風蕭蕭兮水易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這便是他的結局吧。
“大王,您是一代明君,小人行徑就讓臣去承擔吧。”彌子瑕鏗鏘道,晉國擔不起天下人的指責,他是細作,他在戰前臨陣倒戈,皆出於他一人所為,與晉國毫無相關!
“子瑕,寡人不能……”姬午搖頭,長久以來的食不果腹和擔心憂愁,讓他的面容染上滄桑和衰老。
“大王,臣不去,晉國不能復國!胡人野心勃勃,不會只滿足於半壁江山的,臣不能讓晉國留下如此大患!”彌子瑕面色剛毅,“而且以臣對衛王的瞭解……”他停住,面容閃過些一樣異樣,道:“我軍還是速速與之聯盟才是,再耽擱下去,臣怕到時候,晉國真的兩面受敵,想要與任何一方聯盟都不可能了。”
姬元狡詐奸猾,他不相信姬元真的僅僅只是想要與晉國聯盟,然後從中撈取幫晉國復國的利益,他怕姬元三番幾次到晉軍,而是為了做戲給胡人看。
齊衛使者對於聯盟要求一直不肯絲毫退步,但是卻三番四次來晉軍與晉磨合,這用意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們是想要故意引起胡人的懷疑,晉軍剛與胡人達成協議,卻經常與齊衛來往,胡人也不是蠢人,自然心生芥蒂,再加上胡晉兩國的世仇,長久以往,胡人只怕立場會變!到時候,齊衛胡人再次襲擊晉國,晉國當真是沒有一點轉折的餘地了!
晉國現在處於劣勢,本來就不能多加條件,上上之策是迅速挑撥胡人和齊衛之間的關係,再與一方結盟,藉助一方勢力,迅速逼退另一方,然後再兩兩和解。
彌子瑕的話,姬午瞬間明白,可是讓他送彌子瑕去衛國,送他去死……他光想到這一點,就心痛如絞。
姬午閉眼沉默半響,再睜開眼,眼中溼了:“子瑕,是寡人對不起你……你本來可以在晉國承襲卿大夫一職,寡人卻偏偏選中你到衛國……”
他悔不當初,低估了自己對他的愛,痛的是自己的心。
“大王,臣死後,麻煩你多照顧我娘,她身體不好,不要告訴她我的死訊……”彌子瑕微有哽咽,自古忠孝兩難全。
“好……”
清晨的太陽緩緩升起,陽光是那麼溫暖的透過枝椏照射在那些安睡計程車兵身上,彌子瑕站了起來,眯著眼看了看東方的夕陽,又低頭看了看他們這些殘兵敗將。
他一人之死,能換晉國所有人的安寧,他死得其所!
胡人帳中
姬午帶著些臣子和胡人的首領飲酒,討論如何伐齊衛。剛剛一杯下去,胡人首領就喳喳嗚嗚的說著些什麼,翻譯轉述過來:“我軍士兵看到齊衛使者出入晉地,這是怎麼回事?”
姬午笑了起來,解釋:“單于,齊衛想要與我軍聯盟對付您。”
翻譯臉色微變,轉頭對著單于冒易道,冒易登時臉色大變,剛要拍桌憤起,姬午就又道:“可是,我晉軍是守信用之人,既然與單于結盟了,自然不會理那些宵小之國。”
“無嘎哈個哦?(他說什麼?)”冒易粗獷的眉頭全部皺起一起,一聲斥吼。
翻譯趕忙將姬午的話翻譯過來:“無嘎哈紅個給果……”
冒易的滿臉怒色終於消了下去,舉起杯子又要進向姬午,姬午卻右手搭肩,恭敬的行了個胡人的禮儀,一下子讓冒易虛榮心滿滿的。
“既然兩軍聯盟,為示友好,寡人能親自進單于一杯嗎?”姬午笑問道。
翻譯轉述後,冒易大笑了幾聲,一口應道,心中滿滿都是自豪,一國之君親自斟酒,備有面子的。
姬午笑著上前,執起青銅酒盞,清酒緩緩的流向了酒杯。姬午將酒盞放下,拿起酒杯進向冒易:“祝晉國與胡國永世交好。”
冒易笑著接過了酒杯,清酒觸唇,姬午一直笑的面容突地變的詭異,他手慢慢伸進袖中,電閃雷鳴剎那之間,杯中酒還未飲盡,姬午強有力的手一把擒住冒易的喉嚨,鋒利冰冷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乒乓”聲響,是晉人摔酒杯而起的聲音,一瞬之間,剛剛和善之色換成了肅殺,袖中軟劍抽出,帳中刀光劍影,晉人挾持著單于退出了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