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是累得不輕,還是坐下說話吧!”她極力表現的隨和自然,蒼白憔悴的臉上浮起一絲淺淡的笑。
但她的話好像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就在安木帶回那個令人震驚的訊息之後,將領們就再也無心戰鬥,因為他們忽然覺得無論再怎樣拼命,太子的死早已註定了敗局。他們還為誰而戰,為誰而活?……
水月感到眾人的異樣,心中也是一陣痛苦自責,她咬著唇,強忍住內心的痛楚緩緩起身。她的腳步很輕,她依次走過每個人的面前,眼裡似乎蒙上了一層霧氣,卻也清淡得如煙波浩淼般迷離。“我知道大家的心裡很難過,因為在我決定站在你們面前之前,我的心情是和你們一樣的。”清冷的聲音淡漠如故,卻也讓垂首的眾人抬起了頭:“如果僅僅是因為安木帶回的訊息就讓你們失去了鬥志,那你們就不配為太子身邊的大將!你們不只是太子的將領,你們還是整個月氐的戰士,你們堅守在這兒不是為了某個人,而是為了身後的國家,為了家人,為了妻兒老小,為了不做亡國奴。”她輕聲的說著,擲地有聲:“太子生死未卜,我們卻因此自亂陣腳,那我們月氐豈不是太過懦弱膽小!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如何儲存自身的實力,看他阿骨朵到底要提出怎樣的條件來交換。無論是怎樣的條件,我保證,一定會讓太子回來。”
所有人都怔怔看著引人視線的這個女子,看她站在那兒從容淡定,看她雖美的奪人心神,卻也自信的讓人心折。
“臣等願聽從太子妃調遣,萬死不辭!”震耳欲聾的呼喊聲響徹大帳,在一片金屬撞擊聲中,所有人都跪拜在她這個太子妃面前,神情肅然。
水月一一扶起這些渾身欲血的戰士,轉身在首位處坐了下來,眼神往蘇爾薩的方向望去,緩緩道:“蘇爾薩說說今日戰果,到底我月氐損了多少人馬。”
“回太子妃話,”蘇爾薩往前一步,沉聲道:“由於防守得當,我軍只有四百多人陣亡,重傷一千多人,輕傷兩千人,而蒙軍至少傷亡了二萬人左右,已是非常不易的戰果了。”
水月心中暗自嘆了口氣,如今拓拔寒生死不祥,她已毫無必要在此死守,只是安木說子堯與阿骨朵狼狽為奸,更是子堯親手將拓拔寒重創帶走。一想及此處心裡就如利刃劃過,痛徹心扉!將手撫上胸口,她清亮的眸中多了一絲悔恨,若早知子堯的背叛,她還會這麼做嗎?
夜星見她臉色慘白,正想靠近時卻被她輕掃過來的眼神制止。他無比擔憂的蹙眉望她,她暈過去後是自己為她診的脈,水月的脈絡往來流利,如盤走珠,應指圓滑,往來之間有一種迴旋前進的感覺,而這種脈像——是喜脈!但又因為她連日*勞過度,急怒攻心下又讓脈像中有衰弱感,這樣的身體根本保不住腹中生命啊。夜星不想在這種時候告訴她,軒轅的那兩個男子傷害她太多,也許在她的心中並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相反還會亂了她的心神。夜星很怕她知道後會因為有了這個孩子而去跟隨軒轅太子,如果真是那樣,他連在她身旁默默守護的資格都失去了。
“我們現在不宜再明目張膽與阿骨朵對陣,”水月和緩的聲音打破夜星的思緒,她平靜的看著眾將淡淡說道:“若太子真在他們手中,不出一日,阿骨朵必會派人來講和。”目光在眾人面上掃過,最終停留在孫離臉上輕聲道:“孫將軍是否已派人去往枷藍通知國王陛下了?”
“這等大事,臣不敢不報!”孫離臉色沉重,垂首說道。
水月無力一笑,心中悽楚。月氐國王只有這一個兒子,聽此噩耗,怕是痛不欲生吧。對拓拔寒的愧疚又多了許多,她費力忍住心口處針刺般的痛,慘然說道:“我知道這次是我太過急近了,若是太子殿下真得、、、”咬著唇齒,她說不出下面的那個字,“將軍們不用多慮,水月做事只求無愧於心,若是國王怪罪,就由水月一人抵過,哪怕是讓我陪葬,我也覺不皺眉頭。”她忽覺得這世上再無任何可戀之處,被愛與愛人都只有痛苦,這種折磨比病痛的折磨還要讓人痛苦三分。
帳外忽有士兵大聲道:“太子妃,阿骨朵派人來送了封信函。”
水月心中一凜,強打起精神,果然,阿骨朵會來提條件。心中又欣喜起來,阿骨朵會來提條件,那拓拔寒一定還活著。只要他還活著,她就一定要救他回來。
月清影 魂魄何所依(一)
晨起的霧氣還未散盡,水月便已打扮妥當端坐在大帳內的銅鏡前。水粉色的狐裘大氅包裹著玲瓏有致的身軀更加豔麗不可方物,亮而柔順的長髮隨意綰成如意髻,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雖然簡潔,卻顯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