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光又說:“既然如此,這幾日你便收拾下搬來宮裡,戶部裡的事情也儘快交接完。”似是想起什麼,她又說:“至於戶部侍郎一職,便由戶部考核再擇定人選。”
說罷,她伸出手。
旁邊的內侍趕緊扶住。齊光迅速站起,拍了拍兩袖,說道:“今日早朝便到此為止,退朝。”
。
接連數日的早朝,齊光都相當不耐煩,甚至命令工部開始著手準備摘月臺的事宜。
摘月臺,顧名思義,便是高臺。齊光命令工部蒐集最好的玉石,在宮裡建一座高臺。高臺之上,器具以玉石雕刻,以寶石鑲嵌,樣樣皆是勞民傷財。有大臣極力勸誡,齊光且當沒聽到,執意如此。
下朝後,眾位大臣離開議事殿時,都忍不住唉聲嘆氣。
如今的皇帝越來越有向暴君發展的趨勢。
只是這話卻也不能說,只能在心底稍微想一想。有人望向了走在前頭的齊軒,珉王生性沉穩,做事亦有大家風範,倘若當初先帝傳位的人不是如今的皇帝而是珉王的話,想必如今大周定然別有一番景象。
“珉王請留步。”
一小內侍匆匆而來,喊住了齊軒。
齊軒腳步一頓,徐徐轉身。周圍的朝臣也循聲望去,原是皇帝身邊的內侍。只聽內侍說道:“王爺,陛下有請。”
齊軒一怔。
內侍催促道:“王爺這邊請。”
眾人看著珉王跟著小內侍離開的背影,都不由得有些擔心。以現在皇帝暴戾的性子,傳召珉王鐵定沒什麼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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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軒跟著小內侍到了一處宮殿,匾額上寫三字——清心閣。
齊軒眸色微深。
清心閣是他年幼時所住的宮殿。
小內侍側身,說道:“王爺,陛下在裡面。”說罷,小內侍便悄聲退去。齊軒沉默半晌,方走進清心閣。清心閣裡的擺設依舊如初,就像是他剛剛搬到珉王府時那般。
齊光負手站在博古架前。
“臣弟拜見陛下。”
齊光緩緩地轉身,說道:“你來了。”此話她說得極為緩慢,一字一句像是歷經千辛方從嘴裡蹦出來。不等齊軒開口,她又忽然一笑。
眉眼間遍佈笑意。
“寡人想起了孩提時,我們時常在清心閣裡玩耍。看到架子上的凹痕麼?有一回我們也不知因何而發生了爭執,屏退了宮人後便在屋裡打了起來。孩提時爭強好勝的,你不願讓我,我也不願讓你,博古架上的物什都被砸了個清光,這裡的凹痕便這麼留了下來。如今想想,還是小時候好,一架打完了便什麼事情都沒有了,面對母親的責罵時,我們還言辭一致,聲稱只是意外。雖然最後一起被母親懲罰了,但是被懲罰時卻有種患難與共的感覺。”
齊軒說道:“我記得,被母親懲罰後,我足足半月才下得了榻。”
齊光笑道:“你的身子比我差多了,我三天便能下榻了。”
她拍了拍齊軒的肩膀,說道:“來,陪寡人喝杯酒。再過幾天便是元月了。 一過年,你我都長了一歲。眨眼間便過了這麼多年……”
她倒了杯酒,遞給了齊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她一飲而盡。
“母親在世時,寡人便喜歡與母親反著來。母親說什麼,寡人總是聽不進去,如今想想那時是寡人不懂事。”她又倒了杯酒,轉過身,踱步到窗邊,說道:“寡人……”她打了個嗝,笑吟吟地說道:“的確是不懂事呀。”
齊軒說道:“陛下一直是先帝心中的驕傲。”
“皇弟也是。”她轉過頭,對他說道:“這皇位寡人已經坐了五年,如今也有些厭煩了。有時候寡人想了又想,還是覺得皇弟你比寡人適合當皇帝。”
他說道:“陛下切莫妄自菲薄。”
齊光走到他跟前,問:“阿弟,寡人傳位給你,可好?”
齊軒惶恐地搖頭。
“臣弟無能。”
齊光看他一眼,說道:“寡人與你開玩笑爾,不必擔心,僅僅是玩笑。”語氣一頓,她又問:“此酒烈否?冬天裡便是要喝烈酒身子才暖和。”
齊軒說:“是難得的烈酒。”
“與你府中的比起如何?”
“宮中的烈一些。”
齊光哂笑一聲,說道:“罷了,酒也喝了,你出去吧。”
“是。”齊軒應聲,向齊光行了一禮,方離開了清心閣。
齊光抱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