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大膽;此刻連忙喝止了她;但見她咬著嘴唇卻並不起身;他顧不得裴璀在場;上前將其一把攙扶了起來;一字一句地道;“今ri裴侍郎來;一是為了你的婚事;二也是為了我的事。裴侍郎久負清名;你這些話不必。”
裴璀早就從最初的須臾驚愕之中回過了神;此刻不禁笑了起來:“我記得當初杜娘子還曾經隨玉真公主面聖;為你家阿兄訴過冤屈?聖人面前都敢直言護兄;更何況是我面前。你放心;要是真的放任你阿兄被人三言兩語構陷了;不我這個黃門侍郎不用當了;源相國也斷然不能忍聖人英明;不過是被人一時矇蔽;但使我等剖明利害;聖人應該會收回成命;你就放吧”
親耳聽到裴璀這麼;杜十三娘登時鬆了一口大氣;然而;她還來不及兩句感激的話語;門外突然就傳來了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裴侍郎;你這話是真的?杜十九郎不用嶺南那瘴氣密佈簡直能毒死人的地方?”
隨著這話語聲闖進來的;正是滿頭大汗的崔儉玄。他身上滿是風塵;這倒不是一路快馬加鞭;而是今ri風大塵土飛揚之故。他隨用袖子擦了擦臉;根本不在意自己那大花臉有多可笑;而是認認真真看著裴璀道:“裴侍郎;我和杜十九情同兄弟;這婚姻之禮上倘若沒有他在;那我和十三娘心中都會存下遺憾。倘若他真的要貶斥嶺南;這婚事一概從簡;我非得趕在他走之前辦了不可十三娘;我這話你可同意麼?”
杜十三娘一瞬間睜大了眼睛;和崔儉玄對視了一眼後;她只覺得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崔儉玄如同現在這般善解人意;當即立時點頭道:“自當如此”
裴璀來之前就知道杜士儀兄妹相依為命;感情極好;因而杜十三娘會有這樣的心意並不奇怪;可崔儉玄竟然也如此;他不禁心中大為驚訝。想了想自己原本的打算;他便苦笑道:“倘若趙國夫人聽到這話;不知道要怎樣頭疼了只是;聖人之命我卻無一定把握;你們的話我這就捎回給趙國夫人就是……還有;崔十一郎。”
見崔儉玄有些莫名地看著自己;裴璀便無奈地搖頭嘆道:“你呀;立時就要交換婚書;行六禮;這節骨眼上;難道你還想繼續賴在杜家?”
“啊”崔儉玄這才意識到還有如此問題;登時懊惱地捶了捶腦門;“那好;我收拾了東西就搬回。”
看著撲哧偷笑的妹妹;又掃了一眼嘿然傻笑的崔儉玄;想到他們剛剛不約而同的話;杜士儀只覺得心頭又是輕鬆;又是惘然。等到把這一對已經幾乎定下來的準夫妻打發了出;他方才對裴璀苦笑道:“我家十三娘xing子執拗;讓裴侍郎見笑了。崔十一郎也是一樣。敬請裴侍郎轉告趙國夫人;該如何辦理就如何辦理;婚姻大事;辦得風風光光才是;哪裡要因為顧忌我;就讓他們一輩子的終身大事留下遺憾?”
妹妹和準妹婿想著兄長;而兄長亦是想著他們;裴璀只覺心中百感交集;打了個哈哈就答應了下來。等到又約定聘書等等細節;杜士儀親自送了他出來;他回到永豐坊崔宅對趙國夫人把所有原話一一告知;卻發現這位崔宅主婦並沒有露出為難之sè;而是滿臉的欣慰。
“今ri勞煩裴侍郎了。這樁婚事且做兩準備;倘若事情無可挽回;那三ri之內便讓十一郎迎娶了杜家娘子;如此安她兄長之心;也可讓十一郎和她都不留下遺憾。倘若真能夠挽回;那便竭盡我所能好好cāo辦;讓十一郎風光娶婦;杜十九郎風光嫁妹”
“夫人快人快語”裴璀不禁脫口讚了一句;心中不禁冷不丁冒出了一個念頭。
如此體察別人的長輩婆婆;做兒媳的著實福分不淺;怪不得崔儉玄亦是重情重義的人。起來;崔儉玄還有一個幼弟在;他膝下正有一幼女年紀合適;是否於脆也趁機定下來?否則——他看了一眼侍立在趙國夫人身側的崔五娘;卻是又暗歎了一口氣——否則如崔五娘這般能於聰慧卻所託非人;那簡直是天底下讓爺孃最後悔的事
於是;裴璀斟酌了一下語句;這才清了清嗓子;笑容可掬地道:“清河崔氏家門嚴謹;據我所知;十一郎還有一個幼弟……”
且不裴璀因趙國夫人和崔儉玄母子而打起了聯姻的主意;杜士儀送走人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家中竟是紛至沓來;又迎來了好幾撥客人。也不知道是因為崔杜聯姻;還是因為他那封還制書卻遭貶斥;韋氏、杜氏以及其餘那些他打過交道抑或是點頭之交的人家;都送來了賀禮和程儀。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開了個好頭;這些人家除了送給婚事的賀禮;還送來了各種極其實用的東西;從藥油木屐到各式膏藥草藥;甚至於奴僕和鞍轡等物;應有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