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在胸前的望遠鏡放下之後,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原本正如同那拍擊海巖的海浪般一股股地拍擊著那些黑衣軍人的防禦陣地的蒙古騎兵突然發現壓力一輕,對方射來的槍彈似乎有了停頓,並且稀疏了不少,不由得大喜,嚯嚯連聲地嚎叫著,揮舞著彎刀,催促著身下的座騎,意圖一舉破敵,而就在這個時候,大量地,幾乎讓人數不清的手雷突然從那黑衣人防守陣地冒了出來,飄到了空中,然後落下……
滴滴噠噠滴滴,嘹亮而又激昂的衝鋒號終於吹響,穿破了呼嘯的風雪,響徹原野。那暴烈的反擊衝鋒陡然打響,不計其數的手雷扔向那些被他們的反擊打得發矇的蒙古騎兵,更多的人舉起了戰刀,緊握著左輪,衝出了戰壕,向著那些已然失魂喪膽的蒙古騎兵衝過去。
他們是軍人,是這個世界是最驕傲,也最勇敢的軍人,他們只要手裡還有力氣握住刀槍,只要聽到了那嘹亮的衝鋒號,他們就會一往無前地衝過去,哪怕對手是騎兵,哪怕對手武裝到牙齒,他們也自信能夠讓敵人碾碎在自己的腳下。
被袍澤與戰馬的屍體阻擋得有些寸步難行,已經喪失了速度的蒙古騎兵之中也有不怕死的漢子,他們或者是用弓箭,要麼就跳下了戰馬,舞動著彎刀,等待著對手的逼近。
可對方卻缺乏與他們面對面刀對刀的勇氣,居然用那種該死的火銃先來上一槍,然後再補上一刀,然後抽出了裹滿血漿的戰刀,繼續向下一個目標前進,而後方,一枚枚的手雷繼續朝著那些蒙古騎兵之中擲過去,而那炮火開始延伸射擊,雪越下越大,風越來越勁疾,到底都是一抹耀眼寒冷的白,但是,在雙方交戰的戰場上,血色與那翻掘起來的黑泥裹雜在了一塊,從天空俯視下去,就像是一塊乾淨潔白的餐巾,裹上了一團蕃茄醬與巧克力漿,顯得那樣的難看。
到了這個時候,蒙古人已經開始慌亂了起來,那些劈頭蓋臉砸下來的炮彈與手雷那種讓人死無全屍的可怕殺傷力,還有那些卑鄙的漢人手中那種彷彿永遠也不會停止射擊的火銃,更重要的是,那些全身墨黑的漢人精湛而不輸於已的刀法,還有他們那同樣,甚至更加悍不畏死的鬥志,已經把他們刻在骨子裡的驕傲用戰刀颳得一乾二淨。
騎兵是目前世界是行動能力最快速的兵種,不論是進攻、撤退又或者是逃跑,而現在,喪失了所有鬥志的蒙古騎兵卻是在潰散,就像是一群無頭的蒼蠅,慌不擇路地四下逃竄。
“炮營立即停止射擊!這個時候,已經不必要再浪費彈藥了。”看到了這一幕,石香姑徐徐地吐了一口氣,很久都沒有活動過的,顯得有些發僵的身體終於能夠輕鬆了下來。而一襲厚實而溫暖的披風,經她的貼身衛隊長小白的手,將她包裹嚴實。
“小姐,真是可惜了,我們沒有辦法將這隻蒙古騎兵全殲。”小白看著那些正在四下潰散的蒙古人,這個時候,就連剛才還是追逐著義軍騎兵的那一股蒙古騎兵也加入了潰退的行列,紛紛向著來路,或者是河岸上下逃竄而去,再也不願意回頭。
“讓他們活著,也沒什麼,反正,已經讓他們知道了我們的厲害,就等於是在他們那些驕傲的蒙古人的心頭抹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雲,讓他們明白,這個世界,已經不再是什麼騎射定天下的時代,是鐵與火的時代,是我們的時代。”石香姑的目光投向了北方,彷彿能夠穿透那千山萬水的阻隔,看到那在寒風之中瑟瑟而慄的大清國龍旗,這一場風雪,將不僅僅預兆著嚴冬已然到來,更預兆著,清庭的末日,已然不遠了。
這個老朽不堪的帝國,終將會在我們的眼前坍塌掉,並且,就在不遠的將來。石香姑想到自己丈夫的話,嘴角微微地彎起,冷若冰霜的俏臉上,透出了一絲絲溫柔,如同那從冰雪的間隙鑽出來的嫩芽,份外的嬌嫩與醒目。
“小姐又在想梁大少爺了吧?”小白掩唇低笑道,石香姑不由得俏臉微紅,掃了一眼左右,還好,周圍的人都沒有注意這邊的異樣。“你這丫頭,成了親,也沒個正形。”
“哼,反正我就是這樣,還不是跟小姐您學的,書生才不敢管我呢。”小白揚起了俏臉,一臉的得色,與那白書生成婚小半年了,可是,天生跳脫的性子終未變分毫。
石香姑只能搖了搖頭,裹了裹披風,朝著山崖下走去,對於她而言,戰鬥已經結束,現在所考慮的是如何將這些人安全地護送至海豐,然後登船起航,相信這個時候,朱濆已經調集了足夠的船隻在海豐等待著這些人的到來。
對於海豐的安全,石香姑並不擔心,因為,周邊密佈的情報人員只要稍微發現一絲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