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只見梅海泉的親隨到了,跪在門口回話道:“提刑按察使司派人過來回稟老爺,說剛才一時沒看住,柯氏在大獄裡撞牆死了!請老爺示下。”屋中人具是吃了一驚,不由面面相覷,唯有梅海泉收了詫色,臉上淡淡的,道:“知道了,回去告訴宋提刑,柯氏性情太過剛烈,竟因丫鬟連累的自己名聲就想不開自盡獄中,讓家裡人悄悄領了屍骨回去便是了,柯家是名門望族,衙門自會銷了案底,至於如何跟和坊官和番役仵作說明此事,便由他們自己家人拿捏著辦罷。”
親隨聽了立即領命而去。梅海泉冷笑道:“昨兒晚上楊昊之在大獄裡要了紙筆,巴巴的寫了一封陳情的信給我,見上頭盡說自己是油蒙了心竅,又竭力表白與你鶼鰈情深,我看過便命人拿去給那淫婦了,聽聞她看了信又哭又笑,聲音淒厲至極,整個人痴痴迷迷的,獄卒受不住堵了她的嘴。我還道她瘋了,想不到她又明白過來尋了死。”吳夫人和梅書達聽了均口中稱快。
婉玉嘆了口氣道:“她害我的時候定沒想到有這樣一天,可見天網恢恢,萬事因果。當初她跟楊昊之有了苟且之事,讓我嚐盡背叛滋味,如今卻也輪到她頭上了。”又看著懷裡的珍哥兒,暗道:“如今大仇得報,又與爹孃相認,守著兒子,老天爺總是待我不薄了。”
一時無話,婉玉自在梅家住下暫且不提,柯、楊兩家卻是愁雲慘淡。柯穎思尋死獄中,柯家上下只覺面目無光,不敢讓柯穎思婆家知曉,只由柯琿出面帶了三四個下人將屍體領回,對外只說柯穎思是突發急症暴病而亡,草草尋了塊墓地葬了,又花了些許銀子堵了柯穎思婆家的嘴。事畢,柯旭立即備了名貴之物親自到梅家謝罪,梅海泉見都未見,只將禮物收了,命人將柯旭打發了回去。
且說楊家,楊崢求情未成反倒失了女兒攀上的好親,心中一徑發沉發悶。柳夫人一心都記掛在大兒子身上,回孃家求大哥柳壽峰到梅海泉面前求情,又催楊崢大把花銀子活動。忽地傳來訊息,說柯家的二小姐得了急病死了,柳夫人心裡更七上八下,忍不住大哭道:“柯家那小淫婦怎是得急病死了?我看八成是梅家惱怒,命人悄悄弄死了。我們昊哥兒若是也這般不明不白枉送了性命,日後叫我靠哪一個!”楊崢不勝其煩道:“昊兒是珍哥兒的爹爹,親家怎麼也會留幾分情面,快些將你的淚收了,難不成要哭得人盡皆知才罷了?”柳夫人不理,一徑痛哭,一面哭一面痛罵柯穎思,又埋怨楊崢千不該萬不該尋了梅家這門親。楊崢頭痛欲裂,一摔簾子去了鄭姨娘處歇息,鄭姨娘心頭得意,殷勤侍奉不在話下。
約莫過了半個月,吳夫人忽打發個老嬤嬤到了柳家,見了孫夫人道:“婉姑娘在梅家一個人住著不免寂寞,太太命我來接紫萱姑娘過去住幾日,不知紫萱姑娘是否方便。”
孫夫人一聽此話,又是咬牙又是惱恨,暗道:“婉玉這小蹄子忒可恨!她怎不想想她還有個姐姐呢!巴巴的叫個外人過去,這不是打了自己家的臉面!”心裡雖恨,面上不敢顯出來,笑道:“婉兒只讓紫萱過去?她兩個姐姐在府裡也無事,昨兒個四丫頭還跟我念叨著想她妹妹了。”
那老嬤嬤道:“這是我們家太太的意思,體恤婉姑娘一個人寂寞,聽她和珍哥兒常唸叨紫萱姑娘,便叫接過去住一段時日。”
孫夫人聽聞此話,方才將紫萱喚來,命收拾東西往梅家去了。待將人送走了,孫夫人左思右想都覺得氣悶,第二日用過早飯便將妍玉喚到跟前道:“快些挑件好衣裳換了,好好打扮打扮,咱們到梅家去。”
妍玉冷笑道:“人家請的是紫萱,可沒叫咱們,何必上趕著找不痛快落自己的臉面?”
孫夫人道:“我適才想了一番覺得不對,吳氏嘴上說是把紫萱接過去跟婉玉做伴,其實打的卻是相兒媳婦的算盤!婉玉那小蹄子是庶出的,名聲又不好聽,梅家怎能看得上,更別提接個女孩兒過去給她解悶了。如今紫萱的爹在南疆上立了不少戰功,待三軍凱旋必然又要高升一步,梅家定是風聞了朝廷裡什麼訊息,搶著跟張家拉近乎呢。”
妍玉撅著嘴道:“要去孃親自己去,我可不願跟婉玉低三下四的。”
孫夫人道:“做人需懂得能屈能伸。好孩子,上次你吳姨媽來得太匆匆了,沒瞧出你的好處來,這次咱們過去,不過就是跟婉玉多說幾句好話兒,又掉不得一塊肉,待你將吳氏哄得好了,嫁到梅家去,日後二三品的誥命夫人定是跑不了的,你爹在仕途上也能高升一步。”說完見妍玉仍不情不願,不由拉長了臉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些回去換衣裳!”妍玉無法,只得換了衣裳同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