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直直的盯了自己的女兒許久,久到幾乎可以跟賀司離注視一個東西那樣幾乎讓人毛骨悚然的時候,終於開口了“知道自己做何錯事?”顧青雲一臉正色,“知道。”顧風華規規矩矩的回答,“女兒一直瞞著爹爹在外面胡作非為——女兒不孝,女兒實在是不該欺騙爹爹,所以無論爹爹怎樣罰女兒,風華都毫無怨言。但是——”顧風華心懷愧疚,幾日不見,他爹面容憔悴,已是蒼老了許多。她中規中矩目不斜視,一臉歉意,亦也一臉坦然“風華自認為決定愛司離這點,是沒有什麼錯的。”
對於喜歡賀司離,她是永遠永遠不會承認自己做錯了的,愛一個人並沒有錯,錯的是她愛上了一個他爹認為她不該愛的人。但是,要嫁給賀司離的是她顧風華,賀司離要娶的也是她顧風華,顧風化不是顧青雲,不是他爹,所以即便是她愛錯了——即便是他爹認為她愛錯了,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她錯,是錯在不該欺騙——一個人無論有什麼讓人覺得可以理解的理由,但是隻要犯了錯,即便是這個錯最先不在於你,但是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一定要為自己所犯的錯誤付出代價。
顧青雲一臉冷然的看著顧風華,柺杖蹬在地上“啪啪”作響,“沒想到老夫一世,居然養出了你這個傷風敗德之女!真是家門不幸啊。”他臉色難看之極,舉起柺杖指著顧風華,顯然事情過了這麼久了他提起來還是餘怒未消,“若不是老夫這幾日不能出門,早就將你趕離家門,豈能容你在顧家門前丟人現眼!”
顧風華沒有說話,任憑他爹百般數落,賀司離亦是坐在旁邊沉默的看著他們——像顧青雲這種冥頑不靈不知變通更沒有什麼超前意識的頑固夫子若不讓他狠狠的發洩一翻,他定會憂心鬱悶成疾的。賀司離很好脾氣的,慢悠悠的端起了茶杯,呷了一口茶。若不是有什麼原因讓顧風華在門外受苦丟臉了三天,外加上在此之前他有那麼一番不同於常人的“江湖經歷”,以他固守禮儀死要面子的性格,絕對不會像現在一樣“軟語溫存”——說不定他早就被他們活活氣死一命嗚呼了!
他有聽到顧家的下人們暗中傳言,顧青雲自那夜被人“送”回顧家之後,一時驚嚇過渡,又不堪承受女兒之變化極大,竟是一下子栽倒在廳內,躺在床上發了半個月的高燒,顧青雲一臉愁容,叫丫鬟拿了自己妻子的牌位過來,整日在抱在手裡喃喃自語,也不知他具體說了些什麼——不過賀司離可以猜想——他放下茶杯,歉意的嘆了一口氣——這樣的女兒——這個老人——待他終於可以下床來的時候,不知道喝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突然又倒回床上,整整躺了三日,直到放顧風華進門那天方才痊癒。經過這麼一折騰,顧青雲讀書寫詩的痴狂似乎要比以前好之一二,也不再叫下人一日三背《論語》、《詩經》了。
足足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顧青雲終於嘆了一口氣,噔了一下柺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唉!”他突然對著顧風華擺了擺手,一張老臉又多苦了三分,“——吾兒,吾兒——已非我知之人——事已至此——”他長嘆一聲,指了指賀司離,一臉無可奈何,“罷了罷了——老夫現在就是想管也無能為力,你——就隨他去吧——只是,在你們走之前,莫忘了把那潑皮無賴也帶走——”
“潑皮無賴?”賀司離也跟著嘆了一口氣,滿眼溫柔的看著顧風華跪在地上對著她爹扣了三個響頭——“咯、咯、咯”三聲之後,顧風華已是滿臉淚痕,“爹,女兒沒能好好侍奉您老人家,女兒不孝——”顧風華梨花帶雨,鄭重的作出了承諾,“女兒以後一定會常來看您——”顧青雲一臉疲憊,生硬道:“你以後莫要回來看我。”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在顧青雲的意識裡,作為一個正經人家的女子,只要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是說什麼都不能夠回孃家的——虎毒不食子,即便他的女兒有何種不是,他總還是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幸福。
賀司離也對著顧青雲緩緩跪下,他這一輩子從來就沒有給任何人下過跪,這次,為了顧風華,他下跪了——“請岳父大人放心,我對風華之情,海枯石爛,永不相移。”這是他對顧青雲作出的承諾,也是他對顧風華的愛——海枯石爛,此情不移!
這段話若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來,或許會大打折扣,但是,若是從賀司離嘴巴里吐出來,便是一生一世!他不祈求來生,雖然他是個算命的,但是,他從來不相信什麼生生世世,他的承諾,只有一輩子——他賀司離只要這輩子,就夠了!
“海枯石爛,永不相移——”賀司離說完之後,這句話便被人用一種古怪的腔調重複了出來,隨後便是一陣毫無形象的狂笑,“呵呵,小阿離,我真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