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來見,我等皆默然不理。”衡至入亭,眾人端坐,視而不見,禰衡忽放聲大哭。荀彧問曰:“為何大哭?”禰衡曰:“置身死屍之中,焉能不哭?”眾怒曰:“我等為死屍,你乃無頭狂鬼耳!”禰衡曰:“我乃漢臣,非操逆黨,何謂無頭?”眾拔劍欲殺之,荀彧止曰:“量一鼠輩,不足汙劍。”禰衡曰:“我雖為鼠,尚有靈性,爾等乃蠅蛆也。”眾人恨恨而去。
禰衡至襄陽見劉表,雖頌功德,卻也語帶譏諷。劉表不悅,乃令其去江夏見黃祖。左右問曰:“禰衡戲辱主公,何不殺之?”劉表曰:“禰衡數辱曹操,操不殺之者,乃恐落害賢之名也,操使其來荊州,是欲借我之手殺之,他雪其恨,我落惡名。今我遣禰衡去見黃祖,令操不敢小覷我也。”眾皆拜服。
忽報:“袁紹使者至。”劉表問眾謀士曰:“曹孟德遣禰衡來此,今袁本初使者又到,我當如何?”從事韓嵩出班進言。韓嵩,字德高,義陽人,少貧好學,頗有韜略,天下大亂,乃隱居山林,後聞劉景升德政有方,遂事劉表。時,韓嵩曰:“今兩雄相持,將軍若欲有為,乘機破敵可也,如其不然,當擇其明者而從之。曹操善會用兵,賢俊多歸,其若平了袁紹,必移師江漢,為今之計,不如舉荊州以從曹公,其必重待將軍。”劉表曰:“勞德高前往許都,觀察情勢,再行商議。”韓嵩曰:“君臣各有本分,嵩今事將軍,雖赴湯蹈火,唯聽所命。將軍若能上順天子,下從曹公,使嵩往許可也,若持疑未定,倘嵩至京師,天子賜嵩一官,則嵩為天子之臣,不復為將軍死矣。”劉表曰:“汝且前往一觀,我自有主張。”
韓嵩至許都見操,曹操拜其為侍中、領零陵太守。荀彧曰:“韓嵩來觀情勢,未有寸功,卻重加官爵,禰衡毫無音訊,明公遣而不問,何也?”曹操曰:“禰衡辱我太甚,故皆劉表之手殺之,何必再問?韓嵩乃名士,重加官爵收為我用,去表一臂也。”荀彧拜服。曹操遣韓嵩,回荊州說劉表。
嵩至襄陽,稱頌朝廷,勸表歸順。劉表大怒,喝令刀斧手推出斬之。嵩大呼曰:“將軍負嵩,非嵩負將軍也。”蒯良忙進言曰:“韓嵩未去許都之前,已有言在先,今日之舉,乃其本分也。”劉表遂赦之。忽人入報:“黃祖斬了禰衡。”表問其故。回曰:“黃祖與禰衡共飲,皆醉。黃祖問衡曰:‘君以為帝都有何許人物?’禰衡曰:‘大兒孔文舉,小兒楊德祖,除此二人,別無人物矣。’黃祖曰:‘我何樣人耶?’禰衡曰:‘汝乃廟中之像,不過七尺土木,雖受祭拜,實無頭腦。’黃祖大怒,命人推出砍了首級。黃祖酒醒,亦有所悔,令人厚葬於江中鸚鵡洲。”劉表惜禰衡逸才,嘆息不已。
自此,歷朝歷代,多少文人雅士,船泊鸚鵡洲頭,臨水憑弔對江月,無限情懷似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