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儀說道:“既然如此,吳兄適才又為何鄭重其事地,說這辛冰冰的身份特殊?”
吳天才道:“當然特殊,沈兄定然絕未想到,這辛冰冰是你大嫂!”
“大嫂”二字,著實把沈宗儀聽得吃了一驚,失聲問道:“大嫂?甚麼‘大嫂’,吳兄難道說辛冰冰是我蕭大哥……”
吳天才點了點頭,正色介面道:“對了,辛冰冰便是蕭揚經過十年苦追,才獲得芳心,互相結合的元配結髮夫人……”
沈宗儀有點木然了, 口中喃喃道:“不可能吧……不可能吧……蕭大哥的臨終遺言難……難道竟是要……要我替他殺妻?……”
吳天才道:“沈兄若不相信,我們出壑以後,你不妨另外尋個熟悉江湖事故的淵博之人,問上一問。”
沈宗儀未曾理會吳天才之言,忽然眉堆愁緒,且轉淚光!
吳天才見了他這種神色變化,也感詫然,正待動問,沈宗儀突又兩眼發直,似乎有點忘情地,口中吟聲忽起。
他吟的是:“昨夜星辰昨夜風,小卷西畔畫堂東,胸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吳天才覺得沈宗儀突然大興感慨之舉,必非無因,莫非他的滿腹傷心竟與“無情劍客’蕭揚,有甚相同之處!
只是在猜,沒有發問。
因為吳天才相當懂得揣摸別人心理,知道如今的沈宗儀吟聲中有寂寞,目光中有悲悽,心情定甚惡劣,自己若是發問不當,觸犯他不願對人明言的忌諱事兒,可能會自討沒趣,碰上一個大的釘子?……
沈宗儀在悲吟……
吳天才在找路……
他們既不願太費心力地,攀登來路,自然要另找出口。
還好,沈宗儀不過才悲吟了二道“玉溪生”李商隱哀感頑豔的“無題”七律,吳天才便尋得一條可以省力不少的出壑捷徑。
由於行囊尚在店中,沈宗儀與吳天才出壑之後,自然是先回“五福客棧”。
“五福客棧”由於兼營酒樓,又在整個“駐馬集”中酒菜之美,首屈一指,則於華燈初上時的生涯鼎盛,客至如歸,乃是意料中事。
但沈宗儀與吳天才回到旅店,時已深更半夜,“五福客棧”的店前店後,卻仍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吳天才是久走扛湖之人,老遠一看,便皺著眉頭,向沈宗儀說道:“沈兄,我們遠赴‘白水鎮’的這—路之中,真是多采多姿,陸離光怪,你看那‘五福客棧’中的異常情況,多半又出了甚麼重大變故。”
沈宗儀聞言,把兩道長長的劍眉,微微一蹙道:“糟糕,大事不妙,我與吳兄,均已離店,假如有甚麼變故,多半會是出在嶽倩倩與白嬤嬤二人身上了!”
他邊自說話,邊自業已足下加快,向“五福客棧”趕去。
吳天才笑道:“這樣才對,這樣才是人情之常……”
沈宗儀不明他語意所指,訝聲問道:“吳兄,你……你這人情之常一語,是何用意?”
吳天才笑道:“我認為沈兄對嶽倩倩姑娘,表示關愛,乃人情之常,否則就有點矯揉造作,有失英雄本色……”
沈宗儀目注吳天才,搖了搖頭喟然嘆道:“吳兄,你……你不瞭解我……”
吳天才道:“當然,但我至少可以瞭解你一點,就是沈兄‘寒冰’其外,‘烈火’其中,你是一位傷心人……”
沈宗儀苦笑道:“果然吳兄只瞭解我三分之一,沈宗儀不單是‘傷心人’,也是‘碎心人’,更是個‘狠心人’……”
說話至此,已近“五福客棧”。
吳天才已向自“五福客棧”看熱鬧的百姓口中問出客棧中果然出了命案,被殺之人,是個女子。
沈宗儀以為嶽倩倩已遭不測,心中一震,身形電閃進店。
寬大的後院中,停了一口薄皮棺材,死者業已盛殮。
沈宗儀正侍向店家詢問死者到底是誰?驀然聽得銀鈴似的語音說道:“吳、沈二兄,可否上房一敘?”
吳天才、沈宗儀同自回身注目,只見上房簾攏已啟,正是那位具有天香國色的嶽倩倩在向自己發話。
沈宗儀見嶽倩倩安然無恙,心中便自頓覺一寬!
但吳天才卻看出嶽倩倩眉鎖重憂,遂拉著沈宗儀,一面向上房中走去,一面問道:“嶽姑娘,這客棧中發生了甚麼事故,院內棺木所殮是誰?……”
嶽倩倩嘆息一聲,秀眉顰蹙地,幽幽答道:“是白嬤嬤……”
沈宗儀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