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氏知道蘇靜姍一向是個有主意的,聽她說有法子,也便不疑有他,只管聽她調遣。
於是蘇靜姍就去了隔壁,問蘇靜初願不願做些針線活,賺點私房錢。蘇靜初身子不大好,加上又有些懶散,平日裡是能躺著絕不坐著,能 坐著絕不站著的人,她聽了蘇靜初的邀約,有那麼一絲的猶豫,但到底還是記著喬姨娘的叮囑——蘇靜姍是嫡女,不能輕易得罪,於是便點了 點頭。
蘇靜姍見她同意,很是高興,當即就拉了她到自己房裡,讓她開始畫花樣子,又答應給她五兩銀子做工錢。
蘇靜初本是礙著蘇靜姍的嫡女身份才答應幫忙,此時見她竟肯出五兩銀子,不由得暗暗心驚,不停猜測她這是發了甚麼財。
在蘇靜初開始畫花樣子之前,蘇靜姍就告訴她,這些抹胸和小衣,都是要拿去賣的,若是她介意自己的繡活傳到外面去,就算了。
蘇靜初聽了她的話,卻是悵然一笑,道:“我們這種人,本就生得低賤,能活命已是難得,哪裡還有資格去計較甚麼繡活外傳,那是高門 大戶裡的千金小姐才需要考慮的問題。”
商人子女,地位確實低,何況她又是庶女,但蘇靜姍卻極聽不慣她這種自輕自賤的口氣,便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
蘇靜初瞧見她的神情,忙收了神色,道:“我也不是第一次繡活計賣,以前餓肚子時,賣過不少手絹換吃食呢。”
蘇靜姍見她不介意,便讓她坐到窗邊,畫花樣子去了。她自己則取出塊布料,教計氏做文胸和內褲,計氏是有裁剪底子的人,看過一遍就 會了,讓蘇靜姍佩服不已。
當蘇靜姍和計氏各做好一套內衣時,蘇靜初的花樣子也畫好了。蘇靜姍取過來細細看了一遍,覺得蘇靜初的這門手藝,還真不是蓋的,一 百張花樣子,愣是沒有重樣的,而且每幅花樣,不是大俗,就是大雅,極適合繡到內衣上給伎女們穿,以迎合各種嫖客的審美觀——當然,這 些蘇靜姍是不會講出來的,免得把蘇靜初給嚇倒了。
蘇靜初得了蘇靜姍不遺餘力的一通讚美,也高興起來,笑抿著嘴捻線穿針,照著蘇靜姍的要求,繡花去了。
蘇靜姍做文胸,計氏做內褲,蘇靜初繡花,三人分工明確,正各自忙活,蘇靜瑤卻聽到動靜跑了來,也不問她們在做甚麼,只是一個勁兒 地要來幫忙。她的熱情難卻,蘇靜姍想著反正文胸上除了繡花,還要做些點綴,有的要釘釦子,有的要綴絹花,於是就同計氏商量過後,答應 了她來幫忙的請求,不過也不白幫忙,和蘇靜初一樣,也是五兩銀子的工錢。
蘇靜瑤見她答應自己來幫忙,還有不菲的銀子得,高興得跟甚麼似的,而蘇靜初則又是吃了一驚,連連看了蘇靜姍好幾眼,彷彿不認得她 似的。
四人日夜趕工做文胸和內褲,連一日三餐都是匆匆扒幾口就算。其間喬姨娘來找過她們無數次,每次都像是有話要說,但每次都敵不過四 人太過忙碌,沒有機會開口,而忙碌的四人也因為太過忙碌,沒有誰開口去問一句。
到了一月底,內衣做好一小半,零零碎碎的布料有了一大堆,蘇靜姍歡歡喜喜地把它們收起來,揀給計氏看:“娘,你看,做給劉家老太 太的水田衣的布料,不是有著落了?”
這些布料,因為是老鴇特意選出來的,花色比她們年前做的那幾件豐富多了,而且布料的檔次也高出不少,計氏翻揀著看了又看,驚喜道 :“原來你早有了計較,怪不得叫我不要著急。”
蘇靜姍頗有些得意,仰著頭笑了一笑。母女倆暫停文胸和內褲的活計,日夜趕工,終於在交貨的頭一天把水田衣給做好了。
第二天,劉士衡由田悅江陪著,到蘇記綢緞莊來取貨,掌櫃的和兩名夥計因為年前接過蘇靜姍的賞,格外的殷勤,一聽說他們要找蘇靜姍 ,一個比一個跑得快,爭著搶著到後面報信。
蘇靜姍捧著新款水田衣到店裡來時,蘇留鑫也在,一張臉黑似鍋底,一見到她就低聲埋怨,怪她同劉士衡做生意也不知會他一聲,竟越過 了他去私下授受。
明明是正正經經地做生意,怎麼就成了私下授受了?蘇靜姍很不以為然,就沒接他的茬,徑直走去跟劉士衡和田悅江打招呼,將手裡的衣 裳展開給他們看。
劉士衡和田悅江見到這件新款水田衣,都是讚歎不已,盛讚蘇靜姍有巧思,不拘泥於形式。
蘇靜姍嘴上謙虛著,心裡喜滋滋。
劉士衡很是乾脆,見過衣裳後,當即就付清了餘款,而且還多給了十兩銀子,說是因為這件衣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