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致把長筆擱在筆架上,白紙上寫滿了一列列小字,黑色的字型非常鋒凌有勁,整齊地如同印在了白紙上。
他把紙頁拿開,而後向顏遲那邊投以一瞥。
阿狸愜意地仰躺在顏遲併攏的雙腿上,露出軟軟的肚皮,肉肉的小手掌朝顏遲舉著。
她給它理著肚子上掉下來的毛,神色十分溫柔,眼角彎著微末的弧度。
顏遲聽見陸致要用膳,想著這會兒她總該可以帶著阿狸回到小屋了吧,可是等了許久都不見陸致有什麼指示。她就按捺著不動,一直給阿狸理毛。
阿狸的毛掉得沒有之前多了。估計差不多要換完了。阿狸新換出來的毛比之前更軟更柔,還更黑更亮。給它順毛時,不僅它舒服,她也舒服,就如同在撫摸一匹光滑的絲綢般。
給阿狸順完背部的毛之後,它自己轉了個身,仰躺下來,露出它的肚皮。她摸了一把它肚子上的肉,看見肚皮偏下的粉白的一點。
阿狸似乎知道害羞了,兩隻小腳掌一移,捂住粉白的一點。
顏遲掩住笑意。
最開始照顧阿狸時,她看它長得這麼漂亮,以為是一隻小母貓,給它洗澡時,才發現它是一隻小公貓。
不過嘛,是一隻漂亮精緻的小公貓。
“阿狸!”陸致突然道,聲音很冷。
本來挺安靜的室內,被他打破寂靜,顏遲和阿狸都被他的驚到了。
現在顏遲更加確定陸致是個神經病。
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他就這麼一大聲吼出來。
吼出來後,還眼光如冰刀地飛向阿狸。阿狸本來仰躺著,被他這麼一看,立馬滾了一滾,圓乎乎的屁股一頂,就恢復了之前伏趴的姿勢。
“你別嚇著它。”
顏遲感覺阿狸在抖。
它好像很怕陸致這樣看著它。
要是是以前的顏遲,她也怕這樣的陸致,但是自從她想通之後,不再怕陸致之後,她就對這樣的陸致不再有什麼感覺了。
阿狸又沒惹著他,真不知道他發什麼脾氣。
即便是已經領略過他的喜怒無常,她也不會想到他有這麼喜怒無常,隨時隨刻就發脾氣麼。
她說別讓他嚇著它後,他就把那冰刀子似的目光轉移到她身上。
頃刻後。
“跟著。”
說完他就負起手,闊袖拂到背後時,帶起一陣凌厲的風。
他要去用晚膳,她跟著去做什麼?他已經走到門邊了,顏遲立刻抱著阿狸隨著他去。
隨著陸致到了前廳後,下人門已經將膳食擺好了。依舊是顏遲那一次看到過的幾樣清淡的小菜。
陸致入座。
玄七在一旁試毒,試完毒過後,玄七離開。整個屋子裡現在只剩下陸致,她,還有她抱著的阿狸。
顏遲乾站在臨近門的地方,不知道陸致讓她來幹嘛。阿狸聞見食物的香味,刨了兩下爪子,從顏遲懷裡爬下去。
它先跳上凳子,然後跳上桌子,就要低下小腦袋去聞瓷盤裡的菜時,顏遲一把將它拉了過去。
阿狸的爪子還要往桌子上的菜抓。
晚上不是已經餵它吃過了嗎?難道又餓了?她摸摸它的肚子。
心想著是不是它這幾日進食進的少,所以餓的快。等下回去時再給它取點東西來吃吧。
“湯。”
一直坐著卻不動筷的陸致猝然出聲。
顏遲將放在阿狸身上的視線投向他。她蹙起眉,她是讓他伺候著他吃飯嗎?
她久久不動,等到陸致要發火時,她才道:“手沒空。”
她抱著阿狸呢,哪裡有多餘的手給他盛湯,其實是她不想給他盛湯,自己有手有腳的,幹嘛讓她給他盛湯。
怪不得讓她跟著過來,原來是要讓她伺候他用膳哪。
他讓她照顧阿狸,又沒說讓她伺候他。
“阿狸。”他看向阿狸。
阿狸懂得了他的意思,戀戀不捨地蹭了一把顏遲後,乖乖地團在了他的腿上。
沒了阿狸後,顏遲就有多餘的手了。可是她仍舊不動作。
“湯。”
陸致不耐道。
顏遲拿起湯匙給他盛了一小碗湯,單手遞給他。
他沒有接。
顏遲就來到他身旁,把小碗放到他面前。
他卻不喝。
顏遲心說這是在耍她呢。給他盛了他又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