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此,茂蔭、玉鞠,劉濃正有一事要與兩位兄長相商,待事畢後,咱們再來見過孃親。”說著,又命婢女帶橋遊思去休歇。
橋遊思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這時,方才見過的那個與別婢不同的女婢款款行來,柔聲萬福道:“碎湖見過橋小娘子,橋小娘子請隨婢子來。”
“嗯。”
橋遊思抿著嘴唇,木然的應著,腦袋昏昏的,感覺渾身上下沒有半分重量,任由晴焉扶著穿廊繞角,來到一處居室。
豁然一暖。
“橋小娘子,拿著捂捂。”
橋遊思剛由晴焉扶著坐下,碎湖便遞過來一個金絲楠木小手爐。隨後又命候在屋外的小婢將熱水端進來,用手試了試溫,笑道:“橋小娘子遠道而來。定是神睏意乏,莫若稍事休歇一會,稍後待主母醒了,碎湖再來喚小娘子。”說完,叫上小婢,輕身退出室。
室內,唯餘橋遊思與晴焉。
碎湖一出去。橋遊思的眼睛便閉上了,嘴唇輕輕顫抖。
晴焉趕緊扶著小娘子到矮床邊坐下,脫下小娘子溼透的繡鞋。握著小娘子的玉足,觸覺如冰塊一般,心中又疼又憐。
將小娘子小小的腳放入水盆中,細心的揉著腳指與腳心。感覺到小娘子的腳漸漸軟了。抬頭輕聲問道:“小娘子,可曾好些?”
“嗯,好多了……”橋遊思慢慢睜開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捧著滾湯的小手爐貼於胸口,陣陣暖意直往心裡鑽。
晴焉指著牆壁笑道:“小娘子,劉郎君家的牆是燃著的呢。”
“我自己來……”女兒家的腳,便若女兒家的身子。哪怕晴焉也是女兒身,橋遊思仍是有些羞澀。自己緩緩揉著腳指頭,看著那正透著熊熊火光的牆壁,笑道:“這倒是個好法子,日後冬天,咱們莊中也如此取暖,便不會冷得這般難受了。”
晴焉摸了一下牆壁,笑道:“是啊,四面都是火盆,牆也是熱的呢。”隨後歪著頭想了想,又道:“小娘子,這大白天的,劉氏主母怎地就歇著了呢?會不會是身體……”
“晴焉!”橋遊思搖了搖頭,微笑著制住晴焉的話頭。
晴焉吐了吐舌頭,見小娘子臉色回覆不少,唇間也有了些許色彩,便拿起床榻邊早已備好的乾淨絲帕遞給小娘子,恁不地一眼瞅見木榻下的物什。
“呀!”
晴焉驚呼一聲,從木榻下捧起一雙藍色的繡鞋,仔細一辯,只見除了花色不同,大小與樣式竟與小娘子的一模一樣,眨著眼睛,轉不過彎來,半天才說了一句:“小娘子,這,這咱回事啊……”
橋遊思正在穿蘿襪,瞧見鞋子神情也是一愣,隨後臉上便唰的紅透了,暗覺耳根燙得厲害,默然的接過鞋子一試,不大不小將將好,心裡暖暖的說不清楚,良久,良久,柔柔笑道:“我歇會。”說著,抹去繡鞋,鑽入布衾中,下意識的想要抱著雙手、蜷起身子,腳下卻碰到一個暖暖的物什,右手邊也是,長長的睫毛輕輕閃了兩下,欲思,睏意卻襲來。
“小娘子是該歇會。”
晴焉替小娘子捏好布衾的邊角,守在床邊,眨著眼睛不知在想甚,側首見小娘子已睡著了,呼吸均勻平穩,眉心是放開的,嘴角亦微微彎著。
晴焉,默然笑了。
室內,暖意綿濃。
橋遊思做了一夢,她穿行在冰天雪地,沿著絲絲血跡,追尋一隻受傷之兔,奈何那兔子受了傷,怕見生人,奔得更急。風驟雪烈,襲得人渾身僵冷如鐵,皺著眉頭一直追,眼見即將被凍成冰塊之際,卻突然身上一暖,驀然抬頭時,只見陽光普照,而身前身後竟是桃李復青紅。那隻兔子則就地一滾,竟搖身變成了劉濃。美郎君,笑意如暖春。
“小娘子……小娘子……”
正迷糊間,突聽晴焉在耳側輕輕呼喚,橋遊思慢慢睜開眼,看著帳頂上的朵朵白薔薇,半晌,眸光由茫然轉而清澈無比,支起身子,問道:“現下幾時?”
晴焉扶起小娘子,答道:“卯時兩刻。”
“嗯?才一個時辰……”橋遊思愣愣的穿著鞋,歪著腦袋心想:感覺過了那般久,卻不想只有一個時辰,果真如莊周夢蝶乎。
晴焉笑道:“小娘子睡得沉,劉氏主母已醒了,碎湖在外面候著呢?”
“碎湖?”橋遊思眨了眨眼,思得深了,便有些懵。
這時,碎湖巧步邁進來,手中捧著一件華麗的雪狐鬥蓬,嫣然笑道:“小娘子,這件氅是主母的,一日也未穿過,望小娘子莫嫌。”
鬥蓬與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