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漆戎裝未褪,懶懶地抱著手,坐在青銅幾後,如此吩咐侍臣道。他特意把“功臣”這兩個字念得非常重,絳色唇角上挑,勾起一絲嘲諷。侍臣諾諾答應,便雙手捧著那沉甸甸金燦燦的朱漆烏木案謹慎地躬身退下去。帳中頓時只剩下嬴秦一個人,他依舊一動不動地坐粗麻墊子上,身形埋沒在黑暗裡。抬頭仰望時帳外的滿月之光照亮了他面龐的輪廓,半晌,嬴秦方才冷哼一聲,低下首去。
趙國的地圖在他面前的几案上攤開,月華在泛黃的絲帛上隱隱流動。昏暗中嬴秦盯著著那個筆法工勁的篆書趙字許久,直到眼睛都有些發酸了,才隨意舉起手邊用來寫公文的一硯濃墨,朝著那絲帛的地圖緩緩傾注了下去,似乎絲毫不害怕濺髒了衣服。
水音汩汩,濃墨立刻模糊了其上標畫的疆域城闕,一片黑色靜靜地擴散開來,淹沒了篆書的趙字。哐啷,嬴秦扔下石硯,在慘白的月華下無聲地微笑起來。
嬴趙,連他最後的希望都將被斬斷,然後呢?然後看憑他獨自還能撐得到幾時?
侍臣受命去趙不過兩月,嬴秦就收到了,趙王從前線緊急召回李牧的訊息。
趙王遷七年,秦使王翦攻趙,趙使李牧、司馬尚御之。秦多與趙王寵臣郭開金,為反間,言李牧、司馬尚欲反…………趙使人微捕得李牧,斬之。
縱使百般辯解也是無用。
可憐武安君李牧,風塵僕僕地從番吾一路趕回邯/鄲來,只歇了一晚就被招進趙宮,連趙王的面都沒能見上一見,就收到了將自己被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