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預料會不會令洺州營日漸坐大。畢竟當年張金稱的前車之鑑在那明擺著,雖然那件事的主要責任肯定要由張金稱來揹負,但程名振也未必是一點兒二心都沒有!
“大哥想什麼呢?”見丈夫又開始出神,曹氏低聲追問。
“沒,沒什麼,還不就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不願意讓妻子擔上“後宮干政”汙名,竇建德趕緊顧左右耳言他。“你剛才說的我都記住了,明天就著手安排。對了……。”笑了笑,他厚著臉皮追問:“當初你嫁給我,是不是也,是不是也比較,比較過!”
“大哥說什麼呢?”曹氏的臉上登時騰起一片桃紅。“當年,當年我和狗蛋(曹旦的小名)兩個逃難到高雞泊,別的統領看見我,要麼對我風言風語,要麼站在那裡傻傻地直流口水。只有大哥,不但細心照顧安置姐弟,而且對我一直以禮相待。那時候,那時候我就想……”
她沒有把話說完,但雙目中的水波已經表達了全部意思。‘那時候,我就想嫁給大哥這樣的男人。穩重、睿智,知道冷暖。高雞泊數萬豪傑,真正堪稱男人的,當時只有一個。
第三章 飄絮 (二 中)
第二天一早起來,竇建德就派人去請紅線。他想借著全家人一起吃早飯的機會緩和一下跟妹妹之間的關係,同時也想跟紅線商量商量回鄉起祖墳事宜。當年作為綠林大豪的他被官府視為眼中釘,家裡的祖墳自然也就只能任其破敗。不能修,修了反而會被地方豪紳們扒掉。眼下的他已經今非昔比了,十里八鄉計程車紳們趕著拍馬屁還要排隊,自然也不會再冒險去拆他的祖墳。
富貴不還鄉,不如錦衣夜行。從骨子裡講,竇建德還是個把鄉土情分看得很重的人。他想讓父老鄉親們知道,竇建德並不是像官府在告示上宣講的那種十惡不赦的流賊。這麼多年來,他頭上頂的汙名都是被官府強加的。而事實上,他符合民間傳統中一切優秀的條框,仁德,仗義,講親情,顧禮節。相反,當年誣陷他的那些官吏才是真正的惡棍、流氓、不忠不孝的大壞蛋!
這個節骨眼上他親自回家鄉一趟,肯定會招得宋正本等人的反對。所以妹妹紅線和已故妻子的弟弟王伏寶兩個便成了最好的替代人選。再者,透過一起做一些事情,紅線和伏寶之間也會回憶起昔日的情分,免得兩人日後真的成了怨偶,讓他這當哥哥的難做。
所有如意盤算在親兵回來彙報的時刻全部落空。竇紅線在夜裡悄悄地走了,不告而別。說是到外邊去散散心,卻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到哪?
“把她的親兵隊正姚三兒給我綁來!”竇建德這回真的動了氣,鐵青著臉命令。“連個大活人都看不住,要他這親兵隊正何用?綁來,我要親手收拾他!”
“姚,姚隊正也跟著一塊兒走了。還有陳隊副,周、楊兩位旅率!”親兵低下頭,非常為難地回應。
“她到底帶了多少人走?昨晚值夜的人是誰?怎麼不攔住他?”竇建德先是楞了楞,隨即把心情稍微放寬了些。身邊有親兵跟著,紅線的安全基本就能得到保證。只要他們這夥人不出河北,估計現在沒哪個地方勢力吃飽了撐的願意得罪他竇建德。
“大概,大概帶了三十多名侍衛吧,都是選了又選的好手!”親兵想了想,給出了一個比較精確的數字。“屬下剛才問了留下來的人,他們都說是大小姐親口吩咐,不準告訴您的。昨天后半夜負責巡視的是韓都尉,他報告說小姐拿著您的令箭走的,他不敢問是什麼重要任務!”
“不像話,太不像話了!”竇建德恨恨地跺腳。從親兵的彙報中他聽出來了,竇紅線這回是早有準備。自己的令箭一般是放在中軍帳內,而中軍帳對於紅線來說等於從不設防。守在中軍附近的親衛們對這位性子暴烈的大小姐像來是又敬又畏,紅線甭說進去拿走一根令箭,即便把整個中軍帳都給捲了,估計也沒人認真阻攔。
這種家務事處理起來極為頭疼。不能擺到公開場合讓弟兄們看笑話,但也不能聽之任之。憤怒地踱了好幾個***,竇建德也沒想出一個合適的補救措施。正懊惱間,親兵又進來彙報,武陽郡已經被打下來了。曹將軍的報捷信使就在外邊。
“讓他到中軍帳等我,我馬上就過去!”竇建德只好收起火氣,低聲吩咐。對著銅鏡重新整頓了衣冠,他告訴妻子不用等自己一道進餐,然後大步向中軍走去。
信使姓廖,是個從高雞泊時就開始跟著曹旦的老兄弟。竇建德對此人還有點兒印象,清清嗓子,微笑著問道:“才半宿功夫就打下來了?曹振遠是真好樣的!弟兄傷亡如何?城裡百姓沒被嚇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