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笑容中晝焰行也彎了彎嘴角,進屋掩上門:“還沒睡?”
“嗯。”阿零抿了抿唇笑了笑,小跑兩步過去,卻是被躲開了:“身上太涼。”
阿零撲了個空愣愣的有些失望,下一刻卻是一下被抱了起來對上了那雙含著淡淡笑意的金瞳。那個懷抱果然很涼,不過也只是一瞬,靈力動用之後立刻就暖和了起來,晝焰行抱著阿零放到床上,脫了她的外套塞到被子裡。
阿零瞪著烏黝黝的大眼睛一直觀察著殿下的表情。今天晚上,似乎開心一些了?那件煩心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麼?後面還會不會出現不開心的時候?今天晚上殿下似乎又回來得遲了,後面,又要忙了麼…
阿零是藏不住心事的個性,什麼情緒都放在臉上。晝焰行看了她一眼並不說話,關了燈在阿零身邊躺下,小丫頭很自然的翻了過來,往他懷裡縮了縮。
睡下之後,阿零習慣性的講起今天在學校發生的事,只是已經過了平時睡覺的時間,阿零講了一小會兒就撐不住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待到阿零再也沒了動靜呼吸也變得平緩綿長,晝焰行微微撐起身來給孩子翻了個身,調整到她最喜歡的面朝右邊的姿勢,然後靠過去從後面抱住“小抱枕”,把頭往娃娃的後頸處埋了埋,長長嘆了口氣。
其實今天他的情緒並沒有好一些,要說實話的話,反而是更差了。今晚之所以加班便是因為普天藥業的新產品開發出現了問題,半年多來的研究成果全部作廢,從明天起一切都要重頭開始,研發部卻是提不出一個有效的代替方案來,研究陷入了停滯。而方才他回家之後,夜福前來稟報,說今天的實驗體只找到了五人,雖然夜福給出了完美的理由,他卻知道那都是藉口,夜福一直排斥著他秘密進行的實驗,這次只是有膽公然反抗了而已。
只是對於夜福的自作主張他,卻是破天荒第一次產生了無力懲戒的情緒。忙碌了一天帶著失望回家,明明應該震怒的事情卻是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當他一路開著車從盤山公路繞上來,望著大宅二樓那間小小的臥室裡依舊亮著的燈,他滿心想著的都是快些回去,見到阿零,好好的摟進懷裡,讓自己安心。
這段時間以來,他真是鬆懈得可以。自從那一日在林家他無意間讓阿零看到了隱匿的情緒之後,他便是一直像這樣賴在她身邊求安慰樂此不疲…原本是為了不想讓阿零察覺出一點異樣才刻意為之的好心情現在想來全是虛假,反倒是像這樣,偶爾不開心一次,惹得阿零擔心記掛,然後望著那雙時時注視著他觀察著他的大眼睛,他才是真正高興到無可救藥…
所以有多久了,他開始漸漸的在阿零面前偽裝自己,因為忙碌而遠離,因為心中的鬱結而回避,使得如今阿零每次看到他都會流露出好久不見的欣喜。五年來她的成長他缺席了太多,只因自己固執的不覺得那是美好,其實他的阿零怎麼可能不美好,即便是變成了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也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老太太。
腦中倏然補腦的鏡頭讓晝焰行有些想笑,微微揚起的唇角只是彎到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便停了下來,清冷豎瞳一個輕抬掃上了不遠處的書桌角落,裡頭驟然而起的寒意看得正在偷窺的大頭猛然一抖,跐溜一下化作青煙躲到了衣帽間。
——呼呼,嚇死了嚇死了!大頭在衣帽間裡一面拍著胸口一面不爽呲牙,他又不是偷窺狂,還不是因為這殿下最近看著恐怖得要死他擔心阿零被欺負才守在一邊的嗎!
想著,大頭又是突然想到了今天溜去阿零學校玩卻無意間發現的陰邪之氣,默唸了一番明早起來一定要記得提醒阿零,大頭張開大嘴打了個哈欠,飄著尋了一件阿零冬天軟綿綿的厚外套,舒服的蜷了上去。
臥室大床上,晝焰行抱著懷裡暖洋洋的娃娃調整到舒服的姿勢,闔上了眼。阿零的體溫比他高,天氣涼下來之後就是個軟軟的小暖爐抱著最合適了…腦子裡想著沒什麼營養的話,一片溫暖之間,最後一個劃過意識的念頭,這糾結了五年難以逃脫的枷鎖,他是不是真的該,放下了?…
——
是夜,不同於嵐山大宅的一片溫馨靜謐,那位於a市南北角市郊的一處白牆灰瓦的別墅內,陰暗的房間裡沒有點燈,窗外隨風搖曳的樹蔭就著路燈的光亮映入屋內,落在盤坐在地上的白衣少年背上。
晝雲白已經五天沒去學校了,如今家裡管事的傭人全換了一批,根本沒人真正關心這個所謂的小主人。而陳希希也因為上次的事件怨上了晝雲白,任他天天把自己關在房裡也不聞不問,誰也沒有發現這個精神已經崩潰的少年如今已幾近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