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稱得上英雄,幼時父母雙亡,家中沒什麼親人,無屋無田無錢,為了混口飯吃,十一二歲便在碼頭討生活。
這小子水性好,身子骨強壯,整天吃不飽還能長成個昂藏男兒的模樣,且好鬥善勇不怕死,最終被老幫主看重,留在身邊做了個小嘍囉。
洪問天最初也不叫洪問天,他叫洪阿狗,後來得了老幫主的器重,一步步從個小嘍囉升到副幫主,周圍的兄弟們都說他好歹也是當‘官’的人啦,總要有個拿出去的名號。
老幫主的獨生女兒雖也是江湖女子,但讀了幾年書,頗認得幾個字,便開玩笑似的給洪阿狗取了個名字——問天。
那時,她是這麼跟洪阿狗說的:“語出‘呵壁問天’,說的是古代一個皇親,鬱郁不得志,他便在牆壁上作詩,大聲質問蒼天為何對他如此不公……阿狗哥你不同,你幼時坎坷,卻從不怨天尤人,如今終得出人頭地,何不也問一問蒼天,過去種種是不是老天對你的考驗?”
她本是開玩笑的一番說辭,但洪阿狗卻當了真,越發覺得‘問天’兩字高階大氣上檔次,便大手一揮,表示:“從今日起我就是洪問天了!”
後來,洪問天娶了這個給他取名字的女子,再後來,洪問天接替老丈人成為新一任的漕幫幫主。
說到這裡,大家也就能明白為什麼洪問天在家裡會‘夫綱不振’了吧,他與段氏成親三十餘年,除了一次被人灌醉了、糊里糊塗的睡了個俏丫鬟,再也沒有碰過段氏以外的其他女人。
而那唯一的一次意外,卻有了個讓洪氏夫婦險些決裂的‘結果’——也就是家中唯一的庶女洪幼娘。
據洪幼孃的親孃、當年的俏丫鬟楚氏說,那一次,段氏幾乎要把洪問天掃地出門。
她可是段老幫主唯一的女兒呀,自幼在漕幫長大,漕幫的幾位老資格管事全都是看著她長大的叔叔伯伯,段氏長得又好,小姑娘粉雕玉琢的,一群大老爺們非常稀罕,個個都寵著她、順著她,養成了她恣意灑脫的性格。
再加上江湖兒女原就不拘泥小節,三從四德什麼的、賢妻良母什麼的,距離段氏有點兒遠。
段氏使得一把好刀,砍起人來不要太順手哦。
洪問天就是被段氏從船上一路砍到岸邊,又順著河岸足足砍出去十幾裡。
若不是段氏的寶貝女兒洪元娘哭著喊爹孃,洪問天沒準兒就真的‘被休’了呢。
為了兒女,也為了兩人的情分,段氏終是原諒了洪問天,隨後亦捏著鼻子認下了楚姨娘和洪幼娘。
但認下是認下了,段氏卻沒有給這對母女好臉色,雖沒有刻意虐待,卻也沒有善待。
而洪問天呢,不管是為了家庭和睦,還是為了鞏固在漕幫的地位,也沒有再過問楚姨娘母女的任何一件事。
自楚姨娘進了洪家門,她再也沒有單獨跟洪問天相處過,更不用說有什麼寵愛了。
世上不缺見風使舵的人,再加上洪家的奴婢原就是段家舊僕出身,他們對楚姨娘和洪幼孃的態度大家可以想象。
讓楚姨娘慶幸的是段氏雖彪悍,卻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段氏會拿大刀砍洪問天,卻沒有故意折磨楚姨娘,也從沒想過要洪幼孃的小命。
所以,這對母女在洪家雖過得不甚如意,卻也沒有悽慘如小白菜,整日衣食不濟還要被惡僕所欺,侍妾、庶女該有的待遇,段氏一點兒都沒有剋扣。
至少洪幼娘平平安安的長大了,身邊還有兩個小丫鬟服侍。
而楚姨娘呢,這些年來她也早看清了自己的處境,安安分分的繼續在洪家當著小透明,十幾年熬下來,段氏看到她,倒也不再像當年一樣橫眉冷對。
這次去揚州探望女兒,竟然格外開恩的讓她們母女隨行,讓楚姨娘著實高興了好幾天。
“幼娘,這次咱們去揚州,你一定要謹言慎行呀,像剛才的錯誤,絕對不能再犯!”
楚姨娘坐在洪幼孃的身側,雙手緊緊握住她的小手,反覆叮囑,“還有,見了大小姐一定要恭敬,還有她的一雙兒女……”
洪幼娘又翻了個白眼,心裡嘀咕:唉,您老還真不嫌煩呀,一件事囉囉嗦嗦的重複n遍,不就是去了姐姐家要裝孫子嘛,我又不是傻子,難道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
還有一件事,洪幼娘沒有告訴楚姨娘,早在洪太太答應讓她們母女隨行的那一天,她便悄悄買通了洪太太院裡打掃的小丫鬟(管事媽媽、大丫鬟她拉攏不過來),暗自打聽了些情況。
當然,那些粗使丫鬟並不知道太多機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