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那個只有八歲的小姑娘,帶著淡淡的憂傷已經長到了十八歲。然而這十年之中,這位十七八歲的年輕姑娘,在花一般的歲月之中,總是過得那麼不快樂,她甚至認為,如果十年前自己和父母一起死在強盜的手裡,也可以少受許多的苦楚。所以十年後,當她再次見到仇人之時,隱藏在胸中的多年仇恨突然間迸發了出來,她決定引他們到大戈壁裡,跟他們同歸於盡。用自己的一條性命,換了五個強盜的性命,反正她便是活在世上,也沒什麼樂趣。
李文秀對初次見面的瓦耳拉齊道:“但願我能夠多記得一些爹媽說過的話,便是多一個字,也是好的。就可惜再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了。老伯伯,我常常這樣傻想,只要爹爹媽媽能活過來一次,讓我再見上一眼。唉!只要爹媽活著,便是天天不停地打我罵我,我也很快活啊。”
瓦耳拉齊要李文秀拜他為師學習武功,李文秀本來不想學,只是為了瓦耳拉齊高興,李文秀才答應了下來,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在李文秀的心目中,這個世界上本來只有計爺爺一個親人,現在多了一個瓦耳拉齊,便是多了一個親人,一個不會害她,肯來理睬她的人了。
李文秀在瓦耳拉齊的教導之下,一天之中連殺五人,雖說是報父母之仇,又是抵禦強暴,心中總是甚感不安,怔怔地望著兩具屍體,忍不住便哭了出來。
因為心靈無所寄託,李文秀便一心一意地學起武功來,師父教得好,徒弟又聰明,所以進展很快。
書中這樣寫道:
這般過了兩年,華輝常常讚道:“以你今日的本事,江湖上已可算得是一流好手,若是回到中原,只要一出手,立時便可揚名立萬。”但李文秀卻一點也不想回到中原去,在江湖上幹什麼“成名立萬”的事,但要報父母的大仇,要免得再遇上強人時受他們侵害,武功卻非練好不可。
在她內心深處,另有一個念頭在激勵:“學好了武功,我能把蘇普搶回來。”只不過這個念頭從來不敢多想,每次想到,自己就會滿臉通紅。她雖不敢多想,這念頭卻深深藏在心底,於是,在計老人處的時候越來越少,在師父家中的日子越來越多。計老人問了一兩次見她不肯說,知她從小便性情執拗,打定了的主意再也不會回頭,也就不問了。
即使李文秀已經許多年沒有再見到蘇普,可是當她聽到蘇普的聲音之後,她卻不可抑制地想再見到蘇普,想跟蘇普再說幾句話。於是李文秀假扮成一個哈薩克男子,坐到了蘇普的身邊。
蘇普和李文秀已經###年沒見,李文秀從小姑娘變成了少女,又改了男裝,蘇普哪裡還認得出?
李文秀心中的念頭卻異常的雜亂,兒時的朋友就坐在自己身邊,他是真的認不出自己呢,還是認出了卻假裝不知道?他已把自己全然忘了,還是心中並沒有忘記,不過不願讓阿曼知道?
讓李文秀高興的是,蘇普終於問起了她,原來蘇普並沒有忘記她。蘇普已經不記得她的模樣了,只記得她的故事講得很好,歌也唱得很好聽。知道蘇普沒有忘了自己,李文秀已經很知足了。
李文秀幫蘇普從陳達海手中奪回蘇普的情人阿曼,將阿曼送回了蘇普的身邊。因為她知道蘇普喜歡阿曼,她是不會讓蘇普傷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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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秀:夢幻般的寂寞和孤單(2)
於是李文秀又懷著一絲希望問蘇普:
李文秀道:“你怎麼不去瞧瞧她的墳墓?”蘇普道:“對!等我們殺了那批強盜,我要那賣酒的老漢人帶我去瞧瞧。”李文秀道:“要是那墳墓上也裂開了一條大縫,你會不會跳進去?”
蘇普笑道:“那是故事中說的,不會真的是這樣。”李文秀道:“如果那小姑娘很是想念你,日日夜夜地盼望你去陪她,因此墳上真的裂開了一條大縫,你肯跳進墳去,永遠陪她麼?”蘇普嘆了口氣道:“不。那個小姑娘只是我小時的好朋友。這一生一世,我是要陪阿曼的。”說著伸出手去,和阿曼雙手相握。
馬家駿和李文秀一起生活了十幾年,這時才知道李文秀的心事,因此他要李文秀一起跟他回中原去。
李文秀心裡一陣難過,中原故鄉的情形,在她心裡早已不過是一片模糊的影子,她在這大草原上住了十二年,只愛這裡的烈風、大雪、黃沙、無邊無際的平野、牛羊,半夜裡天鈴鳥的歌聲。在李文秀心中,不管江南多麼好,她還是喜歡住在這裡。可是當幾十年之後,三個人的頭髮真的都白了,是不是蘇普和阿曼仍然這般言笑晏晏,她仍然會這般寂寞孤單?她仍是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