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那個時代有齊相管仲和陶朱公范蠡這樣的牛人,他們在經濟學方面的研究,遠超奉行儒家的後世,同期西方根本沒法與之相提並論。
“因為商品的價值和價格是不一樣的,價值由其功用而定,價格則由供需關係來決定,前者只會因為商品功用的適用性而發生變化,後者雖依託於價值,卻不完全與價值保持一致。”趙遠志並不是謙虛,這些概念對他來說也有些晦澀,這時解釋起來也相當費神。
“比如米價,米是用來吃的,能讓人吃飽就是其價值所在。大家都知道,京畿的糧食對漕運的依賴性相當之大,漕運一旦有些波折,京城的米價立刻會應聲而動,大商家囤集居奇,導致米價飛漲……”
前面的純理論說得眾人瞠目結舌,趙遠志乾脆舉了個例項出來,“但實際上,米還是那樣的米,價格再貴,也得吃同樣的分量才能飽,所以說,米的價格跟價值是不一樣的,各位以為如何?”
“似乎……有些道理。”士子們其實都是半懂半不懂的,點頭應聲時也沒什麼底氣。
“若是搞懂了這其中的道理,就可以進而討論貨幣的價值了,然後……”趙遠志不是個會察言觀色的,見有人點頭,他便不管不顧的繼續說下去了。
當然,他想解釋也解釋不明白,他自己也不過剛有了點概念,要是真遇上較真的人,爭辯到高深點的問題上,他一樣得發懵,這樣的情況下,他也只能蜻蜓點水般的只說重點了。
“可是,趙兄……”又是商品價值論,又是貨幣金融學,幾個西川士子都被震住了,只有左書生仍然不服氣,“你說這些是很有道理了,但是和你選擇商學院有什麼關係?莫非你對這經濟學很痴迷,可依小弟之見,似乎有些不太像吧。”
“實不相瞞,在下讀了這麼多年聖賢……呃,是儒家經典,心中也是有治國平天下之志的……”
這項質疑頗為犀利,趙遠志也是被說中了心思,他訕訕一笑,回答倒是極為坦然:“諸位應當知道,新政的影響日漸深遠,最核心的一項理念就是:術業有專攻。這項理念囊括的不單是世態百業,連高高在上的廟堂,呵呵,也是一視同仁的。”
“趙賢弟的意思……莫不是在說,商學院的學員,也同樣有機會入仕?”趙遠志的意思不難理解,翁舒同很快便舉一反三,只是他心中的疑惑仍未能開釋。
“可是,依照故例,學政法的可以去地方上充任吏員,推行新政,也有機會入議政院參政,但商學院……似乎跟所謂宣撫使差不多,都是發……去海外的啊?或者說,是因為李公子的身份?”
自古以來,華夏也有王子復仇記之類的故事流傳,故事很好聽,可沒人願意自己成為裡面的配角,而且還是扮演反派的的那一方。所以,對付仇人必須斬草除根,這樣的觀念在大明是很有市場的,株連九族,也就成了對付大仇家的慣例。
士大夫們之間的鬥爭,一般不會演變成生死之仇,但謝宏不是士大夫,在傳統的觀念中,他的身份和劉瑾、谷大用這些人差不多,是弄臣。他跟士大夫之間的矛盾,是沒有調和餘地的,他對付士人們的手段也證明了這一點。
對於他放過兩大閣老的公子,甚至還將兩人引為臂助的行為,民間士林中,也有著各種各樣的猜測。其中一個主流觀點是梟雄論,即:謝宏是在效法魏武焚書,用楊、李二人做個定心丸,達到安定人心的目的。
結合謝宏對待另一位大學士的狠辣,這個猜測倒也不算離譜。實力不足的時候,他都敢冒天下之大不諱,不罪而誅人全族,如今已經權傾朝野,再殺兩個大學士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不得不說,古人遺智確實有效。大清算之後,天下並沒有陷入恐慌,無論謝宏用心如何,這效果總是達到了的,這些猜測無非也就是茶餘飯後的閒話消遣罷了。何況,將謝宏比之魏武,未嘗不是文人們的小心思,暗暗表達出的追捧之意呢。
眼下距離大清算已經過了半年,可以說,那場風浪造成的餘波,已經差不多徹底消失了,現在也差不多到了處理那兩位馬骨的時候了。
楊慎參與的是立法工作,這項工作保密性頗強,日常都是深入簡出的,外人不知端地,無從揣度。而李兆先早在數月之前,就已經東渡倭國,這就給人留下聯想的餘地了。
“非也,非也,翁兄此言差矣。”趙遠志一口喝乾杯中奶茶,將杯子推回櫃檯,打了個手勢,示意廚子再來一杯,待續杯完成後,這才心滿意足的笑了笑。
“小弟從未見過侯爺,那位大人氣度究竟如何,也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