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欄杆居然被悅菱拉鬆了?
她急忙用最大的力氣把鐵柵欄頂開,連續頂了好幾下,直到頂得雙手發麻,鐵柵欄才完全被頂開了。
悅菱急忙往外面鑽。
壁爐的燃燒爐很窄小,卡得她肩膀很痛,但是房間裡淒厲的哭泣和尖銳的叫喊讓她不得不忍著痛硬生生地擠出來。
悅菱慶幸自己才剛剛懷孕,身子還很靈活,否則如果大腹便便,她是絕對擠不出來的。
壁爐裡的碎屑好像劃傷了她的脖子和臉頰,但是悅菱此刻顧不上這些疼痛。
她剛剛從壁爐裡爬出來,就急忙朝著聲音的方向而去。
“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她反覆地、驚慌地問這個房間的主人,那個有著嘶啞聲音的男人。
悅菱踩到了鐵鏈子,她怕被絆倒,急忙跪在了地上,與此同時,她伸出了手,摸到了那個男人。
他的肩膀,削瘦得彷彿只剩下一副骨架。
她感覺他抖得像一片秋天快要落下的樹葉,在疾風中似要碎裂吹散。
這手指的觸感讓悅菱覺得心驚,彷彿她摸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枯竭的精靈。
突然間,一隻手反過來,按在了她扶著男人肩膀的手上。那瘦骨嶙峋的指節,那粗糙磨礪的肌膚,都讓她禁不住發抖。
“你、你怎麼了?”悅菱的牙齒也打起顫來。
她努力想要讓自己不要害怕,因為自己的恐懼有可能傷害到這個可憐的人,讓他誤以為自己是令人厭惡的。
“女孩……”她聽到他在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幫我拉鈴,幫我拉鈴……幫我叫人……叫人過來……”
“鈴在哪裡?在哪裡啊?”房間裡一片黑暗,悅菱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男人一把推開了她,撲到了某個地方。
然後悅菱聽到他在瘋狂地拍打著一個地方。
“來人!給我來人!”她聽到他在憤怒地嘶吼著,“給我來一個人!”
他的表現,好像在告訴她,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的人,而是一個患有重大疾病,瀕死垂危掙扎的傷者。
悅菱被這猶如受傷野獸一般的叫喊所震撼,她盡力地往後面退縮著,直到自己彷彿抵住了一個牆角。
突然,咔的一聲,房間門被開啟了。
接著傳來是一個女人恭敬的聲音:“少爺,這是您的藥。”
門只開啟了一小半,從外面的走廊上透過來一片狹隘的光。悅菱看到一個身穿女傭服裝的女人,臉上沒有笑容,只是公事公辦地鞠了一個躬。
緊接著,她看到原本還趴在地上的男人,跪了起來,然後朝著門口爬了過去。
鐵鏈子悉悉索索地想著,悅菱驚恐地看著他撲向了門口的一個小盤子。他的背影顯得是那樣的瘦,比絕隕還瘦,她只能從後面看到他的頭髮很長,也很凌亂。他似乎穿著睡衣,空蕩蕩的,不知道里面究竟裝著什麼樣的身軀。
嘭的一聲,門重新關上了。
整個室內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沒有聲音了,但又似乎間或會傳來一兩聲長長的呼吸。像是野獸得到了獵物,發出的饜足的嘆息。
隔了起碼有半小時。
房間裡才再度發出了聲音。
是男人發出來的……“女孩,你還在不在?”
聽他的聲音,好像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了。
可是悅菱一動不動,全身都是冷汗。
剛才發生的那一幕,簡直把她嚇壞了。她記得她剛從海島回到c市的時候,在瑜顏墨的辦公室見到他受傷,因為給他倒了柳清葉的藥,把他痛得翻天倒地。
可是就算瑜顏墨痛成那樣子,比起剛剛這個男人的狀況,也是好了千百倍的。
悅菱也記得她生小菱的時候,那也真正是兒奔生娘奔死的節奏,可是再怎麼痛得冷汗淋漓,無法忍受,卻彷彿也根本比不得剛剛這個男人的痛苦。
她想知道他究竟是怎麼了,得了什麼可怕的病,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可是她什麼都不敢問,她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她想哭,不,她其實已經嚇哭了。可是眼淚一直往下流,卻一點聲音也沒有。
“女孩,你走了嗎?”她聽到男人在問她,他的聲音顯得那麼傷感,“我嚇走你了嗎?我剛才是不是推了你,或者打了你,我有沒有傷害到你?你很怕我,對嗎?”
他一連串問了許多的話,可是悅菱沒有辦法開口,她害怕,本能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