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叫做柳樹窩,沿著河邊的石頭埂有約莫三十來棵槐柳。這些柳樹年頭都是很足了,有些樹幹都爛空心了,還有些根被漲水的時候衝去了大半,這樹上最多的就是知了,以前夏天我們小孩也會來這裡撿蟬衣,可以到供銷社裡換水果糖吃。
關於這個地方的說法有很多,不外乎就是這片林子鬧鬼嘛,說實話,那地兒是個大轉彎,本就是背陰面,加上這些樹又搞大,所以常年是不怎麼能見到光的。
我和查文斌走過這片槐樹林的時候遇到了一點事,什麼事兒呢?見著了一個人,這個人他睡在一棵飄枝椏子上,模模糊糊的也看不太清。
那天我手上有個電筒,老遠的就晃啊晃,一晃隔著得有三十米路吧,瞧見那樹上好像有團白乎乎的東西。那人剛從墳上下來,猛地一下給我來這傢伙,我那心裡自然是咯噔了一下,趕忙扯了一把查文斌道:“老查,那上頭有個人哦。”
查文斌停下了腳步,他順著我手電的方向也看到了,這麼遠的距離,說實話不怎麼好判斷,查文斌只是說道:“別管他,誰愛待著待著去好了。”
我剛想走,又多了一句嘴道:“會不會是鬼啊?”
“是鬼它又不惹你,你怕它做甚呢?”查文斌拉了我一把道:“走你的,就當沒看到。”
我趕緊跟他換了一個邊,走到他的裡面,讓他走在外頭,走到那片林子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去瞟了一眼,那人大半個身子都在那樹葉子給擋著了,我也瞧不清。一般遇到這種事兒,查文斌都是當做沒看見,可那一天說來也巧,走到那地方的時候,不知怎麼滴地上有個坑,查文斌一腳就踏了進去歪了一下,痛得他“哎喲”了一聲。
兩人當即只好停下來,這一停吧,樹上那哥們也跟著下來了,一瞧,是個中年男人,穿著一件白襯衫,我那個心啊好歹也懸了半天,見著是個人自然長舒了一口氣。
“腳撇了吧?”“沒事。”查文斌揉了兩下準備起身走,這時那白襯衫已經到我們旁邊了,我撇頭一看,這傢伙居然還帶著草帽,既然來了,那不得打個招呼嘛,於是我說道:“大哥,乘涼呢?”我心想你這人腦子沒病吧,這天氣跑河邊樹上納涼,這得多大火啊。
不料那哥們卻說道:“我就住這兒,這是我家。”
“好,”我打量了一下那大樹對他說道:“你家房子不錯,改天有空我來逛逛。”
那人也客氣,說道:“歡迎。”
查文斌一把揪住我肩膀道:“走吧,費什麼話呢。”我跟那哥們打了個手勢就架著一瘸一拐的查文斌往鈄家走,這路上他就說我了:“你膽子挺大啊,哪地方都敢跟人搭腔,怎麼不怕人是鬼啊?”
我解釋道:“那不是個人嘛,我剛才手電繞了一下,他有影子……”
“是嗎,呵呵”查文斌冷冷一笑道:“好,明天得空,我就帶你去他家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被他這麼一說,我頓時背上雞皮疙瘩一下全冒出來了:“不是,你什麼意思?”
他沒好氣的看著我道:“我也不知道說你眼神好呢,還是瞎你有見過人在動,地上的影子不動的嘛?”
“那……”我明明確實看見了那哥們有影子啊。
查文斌嘆了一口氣道:“那不是它的影子,那是樹的影子,映在地上倒像是個人,你啊,走夜路記住咯,千萬別隨便和陌生人講話,你這明天要是不去,他一準會來找你,你信不?”
我吐了吐舌頭連忙不說話了,推開老鈄家院子一瞧,裡面一片漆黑,我還嘀咕了一句:“這倆娘們不是睡了吧,也不知道等我們回來。”
我正要往前走,查文斌卻拉了我一把道:“不對勁啊,我走的時候明明這院子門是裡面銷著的,再說了,要是她們睡了,肯定得關門啊。要是沒睡給我們留門了,那燈得開啊,不見得她倆有這麼大膽子摸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