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邊,表情極度不安的孟季平忙道:“穆前輩,他們是朝‘黑蟒山’的方向逸去?”
點點頭,穆邦道:“不錯。”
孟季平急切的道:“山區那邊我們極熟,應該可以搜尋得到,前輩,是否繼續追蹤圍
殺?”
穆邦沉重的道:“當然,不能輕易放他們生離,否則,非但你們,我今後的麻煩也就無
窮了!”
俊臉上是一抹帶青的白,孟季平沙亞的道:“前輩,燕鐵衣技藝之高,我們固然難與相
匹,但前輩你亦非等閒,豈會憚忌於他?”
穆邦嚴峻的道:“老實說,此人在劍術上的修為,已超出我的預料,竟然達到如此出神
入化的境界,有生以來,我還沒有見過第二個劍上功夫更勝於他的,對於我,這是一項嚴重
的挑戰,一個可慮的威脅,而仇怨既已結下,我便不容它對我造成長久的隱憂,我必須儘快
解決——不管是那一種結局或方式的解決!”
章寶亭吶吶的道:“我們也和閣下是同一心意………”
嘆了口氣,穆邦道:“久聞燕鐵衣稱霸綠林雄踞一方,為黑道中睥睨群雄的第一號人
物,本來我還不甚引以為慮,今日一戰,證明此人果然英武勇悍,才智俱全,不是易與之
輩;黑道上有此人為首,則我俠義諸門只怕難以安枕,壓力倍增,因此無論如何,我們都要
群策群力,將其早日剷除,為白道同源在武林中保一席之地!”
章寶亭心驚肉跳的道:“是,閣下說得是。”
孟季平低聲道:“前輩,你身上的傷勢?”
微嘆著,穆邦悒鬱的道:“已經有很久的辰光,沒人能使我流血了……我的傷不太要
緊,包紮一下,好歹能湊合過去。”
孟季平發覺穆邦除了左耳後的傷口,業已凝固成一條兩寸多長的血痂之外,左脅處也是
平橫著兩道衣裂血透的創痕,在右臂近肩處,更明顯的有一塊肉綻肌翻,一邊袖口全染成猩
紅的了。
舉步向街上走去,穆邦邊對隨後跟來的孟季平道:“我們這邊折損甚重,傷亡累累,實
力大有削減,看樣子還得再召若干幫手前來助陣才較穩靠。”
孟季平趕緊道:“若能如此,則是最好不過了。”
街下,“白財官”趙發魁與“搏虎神叉”廖剛等人,正在吆吆喝喝的忙著收拾殘局,死
的要抬,傷的也要抬,就連那不損毫髮的人,也都軟綿綿的自覺拉不動腿了。
“笑天叟”李凌風現在是半點也笑不出來,他板著一張臉隨在大家後面沉重的拖著步
子,他的女婿方良漢,女兒李小嬌也都沉默無語,三個人的表情全是一般的晦澀陰鬱——更
帶了點隱隱的懊悔,不錯,他們皆已感到前來蹚這灣混水,委實不是一樁明智的決定………
※ ※ ※
“黑蟒山”崢嶸幽深的綿橫在雪與雲霧的籠罩下,在山腳一片黑松林的遮風低窪處,燕
鐵衣剛由過度的疲倦中恢復過來,他緩緩睜開雙眼,對著他的,是熊道元那張愁苦的大臉。
燕鐵衣望了一下捲曲在窪底角落的鄧長,不由嘆了口氣:“他還好吧?”
熊道元低聲道:“沒大關係,就怕頂不住這露天的風雪,他身子還相當虛脫。”
燕鐵衣頷首道:“當然不能長久窩在這裡,別說鄧長,連我們也不一定捱得住凍,歇一
會,就得另找個較為暖和的所在。”
搓搓手,熊道元道:“那些狗孃養的約莫還不會死心。”
燕鐵衣冷清的一笑:“這是無庸置疑的,就和我們也不會就此罷休是一樣。”
熊道元舐舐嘴唇,道:“是不是回去召集人馬?”
擺擺手,燕鐵衣道:“不必,我們自己應付吧。”
呵了口白濛濛的氣,熊道元手腳僵冷,不時搓揉著:“魁首,天色不大對,越來越冷
了,落雪之前,總會是這個樣子。”
松蓋一響,掉下幾片積雪來,雪散了像粉花,沾到人的頭臉上,涼冰冰的瞬又化成了
水;燕鐵衣抹去眉間的一點融雪,道:“怕有一場風雪要來,我經驗過這樣的光景,山裡的
風雪,益發凌厲兇猛,叫人難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