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音猛然高了起來,他似乎一下子進入了亢奮狀態。
應該承認,那陣子我被他們鎮住了,好像又回到了剛就業時候的狀態。我不知道他們想要怎麼“練”我,儘管以前我聽說過這裡面的一些道道兒,但是真正開始面對的時候,我麻了“爪子”。當時我確實發懵了,懵得都不知道衝說話的那個人打聲招呼。悶了幾秒鐘,窗下的人換了一種溫和的口氣招呼我:“夥計,過來,到我的對面來。”
我愣了一下,魂兒彷彿又回到了自己身上。現在想來真可笑,你說他要是不招呼我一聲,我是不是得在門口站上一輩子?他媽的,林武這個混蛋!哈哈……後來我知道喊我過去的這個小子叫林武,年齡跟我差不多大,玩“花火”玩了個監號老大。這時候,我可以抬起眼皮來打量他一下了,這傢伙結實得就像一頭狗熊,脖子幾乎跟大臉盤子一樣粗,脖子下面的胸脯像安了兩個槓鈴,隨著說話聲還一緊一緊的,我猜想他這是故意裝出來的,故意讓我看到他的強壯。你說他跟我玩這套把戲幹什麼呢?體格大隻能嚇唬嚇唬那些沒見過世面的。我體格小,可是我從來不害怕體格大的,體格大,捱揍面積也大,我三下就可以把他們放倒。放不倒,我就用刀砍……說遠了,咱們繼續。
“你叫楊遠?”林武用腳蹬了蹬我的腿彎。
“是我,大哥。”我怕他踹我,連忙蹲在了他的對面。
“你很厲害?”這口氣明顯是想找茬兒,聲音很小,很低沉。
“大哥,你想幹什麼就明說,我剛來,什麼都不懂。”
“咦?膘子你還挺愣啊,”長著一張馬臉的劉三靠過來,一腦袋撞在我的鼻子上,“嚐嚐我的鐵頭功!”
我的鼻子一熱,感覺有東西淌出來了,起先我沒在意,以為那是鼻涕,因為這幾天我一直感冒著。
我揉了揉鼻子,衝還想往前湊的劉三笑了笑:“大哥好功夫。”
林武的目光忽然有些呆滯,臉上的肌肉也鬆弛下來:“捏著鼻子,把臉仰起來。”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鼻子流血了,我沒動彈,任由鼻血吧嗒吧嗒往地上掉。
“怎麼,哥們兒跟我玩兒殘酷?”劉三跳起來,一腳踹在我的肩膀上,我直接躺在了地板上。
“起來,別放賴,哥們兒不喜歡賴漢子。”林武推開還要往前衝的劉三,伸手拍了拍我的臉。
“大哥,我不是放賴,我的身上沒有力氣,剛提審完……”
“還沒提審完,這不是我正在提審你嗎?”
我費力地坐起來,剛要往起蹲,林武發話了:“別蹲,像我這樣坐著,挺直你的腰板。”
這話讓我很感激,竟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現在想想真他媽難受,那時候我怎麼了?
劉三老遠站著,不知道是在吆喝誰:“看什麼看?都給我坐好了!沒看見老大在審案子嗎?”
我的心像有幾隻蒼蠅在出溜著爬,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麼感覺,難受得要死。
林武從屁股下的被子裡掏出一團棉花丟給我:“別獻血了,把鼻子堵上,哥哥見不得這個。”
我把棉花捲成一個小球塞進一個鼻孔,血還在流,林武笑了:“錯了,是那一個。”等我換好了鼻孔,林武撇腔拉調地問:“賣什麼果木的?”我不明白,我不是做小買賣的,什麼賣果木?正發著呆,剛開始喊我的那個人湊了過來:“老大,他是楊遠啊。”林武皺了皺眉頭:“愛誰誰,在這裡我是老大!劉三,把臭蟲拖到南牆根去,練!”
“膘子,說話呀?賣什麼果木的?”臭蟲在南牆根哎喲著,這邊又審上了。
“大哥,我在機械廠上班……”
“沒問你在哪兒上班,我是問你犯什麼事兒進來的。”
我明白了,咳,你早說啊,玩這套威虎山把戲有什麼意思?我笑了笑:“流氓。”
林武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調戲婦女?摸奶子、摳……”
我有點兒上火,但一時又火不得,只好照實說了:“打架,我砍人了。”
“好嘛,照這麼說,我這裡還來了個猛將,砍誰了?”
“小廣。”
“啊?!”林武一下子呆了,“你是蝴蝶?”
“是,我是蝴蝶。”
“劉三!劉三!你他媽的快給我滾過來,給大哥磕頭!”
後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劉三真的跪在我的腳下給我砰砰砰磕了三個頭,把我磕得直髮暈,把林武磕得笑成了一隻被胳肢著的老鼠。這時候,全號子裡的人像散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