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遺一派落落大方地接過了賀夫人給她的紅寶珍珠釵。
就彷彿她根本就不知道這支紅寶珍珠釵對賀家的媳婦到底意味著什麼一樣。
事實上,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原主在剛嫁進賀家的時候,沒少因為沒有拿到這支象徵著婆母認可的紅寶珍珠釵而被賀氏一族的大小媳婦們排斥。
原主長得太美,偏生又不是那種大氣端莊的美,說得刻薄點,她的美甚至帶了些狐·媚·風·流·相,這樣的原主,不論她性子究竟如何,留給大家的第一印象都是不安於室。
再加上,賀氏一族多得是遊手好閒又不務正業的二流子,他們嫉恨賀昌傑的運道,妒羨賀昌傑的豔福,沒少在私下裡編排一些荒誕浪蕩的故事,來滿足自己齷蹉的私慾。
他們以為他們只是無傷大雅的口花花,卻不知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文靜小婦人僅僅是因為有著一張過於出挑的臉,有著一個在族裡過於出眾的丈夫,就招來了這樣的無妄之災。
原主被原主前夫表哥後娶的女人陷害的時候,賀氏宗族裡的人之所以會對她偷人甚至謀害親夫的所謂真相深信不疑,其中,自然少不了這些二流子的推波助瀾。
“既然入了我賀家的門,做了我賀家的媳婦,從今往後,就要好生守我賀家的規矩,為我賀家開枝散葉。”賀夫人對於陸拾遺這種在大家面前表現的如此從從容容的姿態還是很滿意的,在例行的訓話方面,也就沒有說出什麼過於刻薄的話,盡情的在大家面前彰顯了一把她作為婆母對兒媳婦的寬宥和慈愛之態。
陸拾遺臉上露出一個有些羞澀又有些喜悅的表情,大眼亮閃閃地看著賀夫人,以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兒,用力點頭道:“還請婆母放心,兒媳一定會好生守我賀家的規矩,為我賀家……開枝散葉,生很多很多的娃娃。”
生很多很多的娃娃?!
陸拾遺這話一出口,頓時換來了在場所有人的鬨堂大笑。
就連賀夫人沒有想到這新兒媳居然會不閃不避地以這樣一種堪稱豪邁的方式,回應她這個問題,一時間臉上的表情還真有些目瞪口呆。
要知道,饒是她當年進門的時候,也不曾像這兒媳婦一樣,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坦坦蕩蕩的說要為婆家開枝散葉的。
不過她能有這個心總是好的。
賀夫人在心裡這樣歡喜的想到。
不止是賀夫人心裡覺得高興,就連不苟言笑的賀老爺在聽了陸拾遺的話後,也一臉忍俊不禁地在臉上浮現了一個笑容,望向陸拾遺的眼神也充滿著慈愛之色。
看在賀昌傑的面子上,今日特特前來觀禮的不少賀家族老見此情形,也不約而同的一邊摸著白花花的鬍鬚,一邊衝著陸拾遺露出讚賞的微笑。
賀昌傑是他們賀氏一族的俊傑,他和陸進士女兒的孩子想必也會在將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雖然距離這一天還有很長的時間,但是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的在腦海裡遐想賀氏一族再次崛起的風光了。
陸拾遺被他們笑得有些不安,她神情頗有幾分無措地朝著賀夫人望過去,眸子裡滿滿地都是緊張的神采:“婆母,難道兒媳說錯話了嗎?”
“不,你也沒有說錯,”賀夫人連聲安慰著自己的兒媳婦,“你能這樣想,我們都很高興。”
剛成親的新婚夫婦要的就是這樣一個好口彩。
昨晚的洞房花燭夜,因為兒子的任性,沒了吃生餃子的環節,一直都讓賀夫人心裡堵了一口氣。
如今在這麼多人的見證下,她的兒媳婦毫不猶豫的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表示要為他們賀家開枝散葉,還要生很多很多的娃娃,這如何能不讓她喜上眉梢,又如何能不讓她心花怒放呢。
“九嫂這話說得可真敞亮,可誰又知道九哥他會不會配合著九嫂生一大堆的娃娃呢?”
就在這時,一個充滿尖刻意味的聲音陡然從人群中尖銳傳來。
“而且,九哥他要真喜歡九嫂的話,也不會連洞房花燭夜都沒過的就跑到府城去備什麼考啊!九嫂!你就別再裝模作樣了,誰不知道你心裡現在肯定恨我九哥恨得不行,還生很多個娃娃呢!呸呸呸,你可真不要臉!”
眾人聞聽此言,下意識循聲望去,卻發現那裡站著的一堆女子也都滿臉莫名其妙地來回看著周遭的人,想要尋出剛才說話的人究竟是誰。
——賀昌傑在賀氏宗族排行第九,而賀氏族人也歷來是以排序論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