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些細小的傷口太多,出血量又大,哪裡是兩瓶雲南白藥就能止住血的?
白的藥,紅的血全都凝在了一起,可血還在往外冒……
被她這一倒飭,邢烈火痛得倒抽一口涼氣兒,啞聲說:“別折騰了,一會有人來……”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原來這麼笨,連包紮這種常規的護理都不會,還做什麼特種兵?看到他緊咬的牙齒,看到他滿頭溢位的大汗,和忍著疼痛那粗重的喘息……
什麼都有,可就是沒有一句呻吟。
邢烈火,這個男人,他的骨頭上都刻著兩個字——硬氣。
心怦怦直跳,她眼眶溼潤了!
女人到底還是女人,不管多強的女人都是女人,看到這個剛硬的男人那虛弱的樣子,連翹心裡軟得像堵了團棉花似的,腦子裡不斷的開始回憶發生車禍前那一系列的事情,想來想去都是自己那點子小心思給鬧的。
短短几個月的人生經歷,顛覆了她全部的生活,而這起因經過結果,通通從遇到這個男人開始……
究竟軸個什麼勁兒呢?多大點事兒啊?
他在不在乎自己,他對自己究竟是個什麼心思重要麼?不重要不是?
他喜歡當大爺,那就讓著他唄,他喜歡大呼小叫,就讓他叫唄,他喜歡沒事兒就折騰那檔子事,那就讓他折騰唄。
人的一輩子短短几十年,生命何其有限,自己其實也不反感他的不是麼?為什麼偏偏要擰著他呢?自尊什麼的跟生命比起來,何其之輕?
哪怕他們之間沒有愛情,但至少還有革命同志的友誼不是?至少跟他在一塊,他也從來沒虧待過自己不是?
想想現在這個糟爛的社會,有多少糟爛的婚姻,當今社會的男人裡,他已經很優秀了是不是?不亂搞女人,給她買車買衣服買首飾,要什麼給什麼,除了整天板著個冰山臉沒什麼情趣,喜歡么五喝六,喜歡強加意志給她,他還有什麼缺點?
他那麼高高在上,他那麼優秀強勢,自己為什麼非得去和他爭,和他去鬥?
歸根到底,就是那點兒泛酸的小女兒情懷!
這麼一想,她心裡的愧疚感就越來越強,不停地就著自己的衣袖去蘀他擦試唇角的血跡,心裡亂糟糟一團,但從來沒有說過的話卻衝口而出:
“火哥,對不起……”
微微一震,邢烈火摸索一陣,將兜裡那條子彈項鍊重新取出來給她帶上,順勢親了她一下,目光很柔,“……別傻了!這個,以後不許取……”
話一出口,又忍不住咳嗽起來,一咳嗽那唇邊就開始滲血。
連翹心裡一陣陣揪得生疼,他這樣子肯定是傷到內臟了,不然不能吐血,從來沒有想過這麼個強硬的男人也會有虛弱的時候,平日裡看他那麼強硬,原來也是血肉之軀啊。
她輕輕捂住他的嘴,小聲說,“火哥,你別講話了。”
說著話,那手指,就在不停地顫抖,而眼眶裡蓄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滾落下來……
“哭個屁啊,老子死不了。”
邢烈火心裡一抽,不是因為身體的疼痛,而是因為看到她的眼淚,在他的印象裡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流淚,再苦再累的訓練都沒見過她的淚水,而這一刻,她竟然為他哭了……
有些吃力地抬起右手,帶著指尖泛寒的涼意,他輕輕地撫摩著她的小臉,“別哭了啊,乖!”
這一鬨,她幾乎泣不成聲,抹了抹臉她倏地又笑出了聲兒,
“傻了吧,我沒哭,那是雨……”
她笑了,正如她總是在不停練習的微笑,正因為她總是對著鏡頭練習微笑,最後的最後,她才終於變成了一個不敢哭泣的人——因為以前,沒有人在乎她會不會哭。
此刻,天不垂憐!
大雨還是不停從破裂的車窗流進來,讓人偏體生寒,那寒意,颼颼直透心肝兒……
連翹突然記得媽媽說過的話,有傷就有寒,受了傷的人會感到特別的冷。
這麼一想,她趕緊將自己身上他給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飛快地披回到他的身上。
“冷不冷,火哥,你冷不冷?”
哪料到,卻被他一把就掀了開來重新披到她身上,不悅地虛著嗓子吼她。
“老爺們皮糙肉厚的,不怕冷……咳……你一小姑娘,冷著可不好……”
“火哥~!”
默默地抹了把眼淚,連翹心裡那情緒五味陳雜,嘴唇輕微的蠕動了一下,她突然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