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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一夏螢燈,葬身火海

,願以劍舞,聊以解憂。”

琴絃的校準,輕車熟路。有了他,回到正軌,好像也沒那麼難。

她以為,穿過灑滿陽光的窗欞,透過他,看向的是另一個人。

原來是他,一直是他。

他一直在自己背後啊,為什麼自己不肯轉過身呢?

自己為什麼不肯承認呢,因為“我是郡主”嗎?

“郡主?郡主!嗬,郡主……你說得對,狗屁郡主。”

“郡主……這兩個字,困了我一生……一生……”

“一生啊……”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最合格的郡主,更以此自傲。

她從父,親手埋葬自己的感情,做個乖女兒。她從夫,維繫與林謙文糟爛的婚姻,做個賢妻。這些束縛的繩索朝著一個地方使勁兒,卻將她拉扯得快要窒息,快要五馬分屍。

她高傲慣了,更束縛慣了,卻沒有發現,她還可以不做郡主。

她抱著琴,仰面發出咯咯的苦笑,涕泗橫流:

“良褚,我曉得的太遲了。”

她睜開沾溼的睫毛,抱著琴,望向身前最近一團燃燒的火光,走去,空靈地輕輕道:

“那,我不做郡主了。”

“我只做……夢粱第一劍客,你的妻子。”

這個稱號,是她從前隨口誇讚道的,他一向平靜的臉上不自禁浮現出了笑意。她那時並不知曉,他何故這般不自持。

今天,她曉得了。

只是,太遲了。

等不到讓你知道,褚願往,嘉平亦願往。

梁驚雪望見她赴死的背影,驚恐追去:“我告訴你,你該死,但你不該這樣死!”

她話語間隙,那幾人皆已順著窗欞的空洞竄出。

“你的罪行,你必須去自陳!林謙文已然認了罪,你也跑不掉!別想人死債償!”

“一樁樁,一件件,都給我吐乾淨!”

她大踏了幾步,一把攥住嘉平的胳膊,將她向外拖去,手上的血跡浸透了她的衣袖。

嘉平依舊麻木地,邁著步子朝著火光走去,她才不要被審判!

幾點火屑墜落,落在二人的衣衫上,燙出了幾個洞,她手忙腳亂拍滅撲滅。

頭頂正上,發出咔噠一聲,梁驚雪抬頭望去,房梁燒得幾近斷裂,已然撐不住,搖搖欲墜。

“躲開!”

嘭的一聲巨響。轟然坍塌。

煙塵瀰漫。

黃沙之中,李焉識與呂茶的劍皆墜落一旁,索性赤手空拳拼起了掌法。

李焉識一掌正中他心口,呂茶不敵,摔出兩丈遠,跌落在黃土裡,噴出幾大口鮮血。

“她在哪!”李焉識幾步上前,掐住他的咽喉,幾近陷入脖頸肉中。

呂茶艱難地獰笑著,任由鮮血爬滿一側臉頰:“夢留焉別苑啊,怎麼,夢粱一手遮天的李大將軍,不知道這處所在嗎?”

“那裡有很多人,活人,死人,半死不活的人,他們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像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說你該不該死!”

“在哪!”他無心聽他這些廢話,手上愈發使勁,他斷定,呂茶今日在此,便是為了拖延時間。

呂茶臉漲得通紅,嘴角抽搐著強行勾起獰笑來,趁他不備,自他腰後,以左手拔了他的隨身匕首。

這把匕首乃是將軍府特製,側身刻有兩道血槽,刀背上密排著鋸齒狀尖刺,一直延伸至連線刀柄處,淬有特製毒藥,與鳴鏑,令牌一樣,皆紋有“李”字。

呂茶左手不便,李焉識瞬間制住,反手刺入呂茶的心臟。

呂茶望著他的眼睛猝然瞪大,又自口中湧出血來,雙手緊緊握著刀柄。

“說!否則你會死得更難看!”

呂茶依舊是勾著嘴角,佈滿血的臉上看起來格外猙獰詭異,盡力仰起臉:“向前……二十里,一處深林,西行百步,……沿著水聲走……便是。去,救她吧……然後,離得越遠,越好……”

說完這句,便重重垂下頭,仰面張著口,急促用力卻只能微弱地呼吸著。

李焉識聽罷,試圖拔出匕首,可他雙手握得死死的,緊緊的,彷彿僵直了一般。

李焉識不願與之糾纏,耽誤時間。在衣襬上擦了擦血漬,便拾起自己的劍,揚鞭而去。

唯留黃塵滾滾,遮天蔽日。

待黃沙終於塵埃落定,癱倒在地之人,支著胳膊,緩緩爬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