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再收了。”他急忙搖了搖頭,汗水滴落,融進黑色的泥土裡。
“幹了一上午活。水都沒喝一口,你當真是神仙?”
他想了想,行了個禮,還是接下了。
“我覺著你是神仙。不是神仙,怎生得這樣好看?”她揹著手,把臉湊了過來,明目張膽地看著他的眼睛。
她這半開玩笑半調戲的一句,又羞得他的臉通紅。
他是絕雲派的親傳大弟子,是眾望所歸的未來掌門接班人。他恪盡職守,尊師重道,是江湖上新一輩兒裡最為出類拔萃的那一撥,年紀輕輕便小有名氣。
“姑,姑娘,我先回去了。”
“哎,你明天還會來還我黃瓜嗎?”
他不敢回話,加緊腳步跑遠了,連輕功都忘記了使。
“桑桑,你就這麼讓那小子把你這一畦剛種的苗給毀了?”
一直在自家地裡忙碌著的池雲見人走遠了,便小跑了兩步來,很是八卦地笑嘻嘻高聲問道。
“老孃樂意。”
池桑雙手叉腰,滿足地道。
……
“姑娘。我又來了。”
趙清越換了身便裝,一來便輕車熟路地擼好袖子,準備下地。
“趙清越,都一個月了,你這準時準點兒來我這打卡呢?”
“桑桑姑娘,若不想見到我,我,不打擾便是。”
趙清越聽見她這樣的話,停了手裡的動作,怔愣著,悻悻握著鋤頭,不知道該走該留。
“你都集了三十天卡了,不想兌換點兒什麼嗎?”
“啊?”
趙清越看著走近的人,不知所以。
吧唧。池桑突襲,在他臉上落下響亮一口。
“我!”
“你什麼你,這可是老孃的初吻,收好。”
池桑壞笑著看著瞬間落下汗的男子,此刻手足無措的樣子,不由得心裡感嘆道呆子就是呆子。
第三十一天,他沒有來。
三個月過去了,他還是沒有來。
半年過去了,他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她的心和這小山村一道落了一場雪。
屋外,雪地裡,綻開一朵朵紅梅。
她吹滅了油燈,在床上輾轉反側,她想,就算不喜歡我,也可以做個朋友吧,這躲著算怎麼回事啊。
“桑桑……”
輕而沉悶的叩門聲驚醒了她的悲傷,她驚跳起身,將門扉大開,寒風衝入小屋。
“趙……你怎麼受傷了!”
趙清越白色的長袍浸滿了暗紅,顯然已經傷了很久。她以嬌小的身軀撐起高出她許多的趙清越,費了好半天勁兒才扶到了床上。
“桑桑,我不能回去覆命了。請你替我,把長空劍,送回去。”他奄奄一息,摸索著腰間青黑色長劍。
“我不,在你心裡,師門就這樣重要嗎!”
她心頭苦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出現在眼前,開口的第一句,依舊是師門。
那,那他還來這兒做什麼!
“桑桑,恩師所託,不可不受。請你替我告訴師父,他交代的,我都做了。自此,我不再是絕雲派的趙清越了。”
“我只是,桑桑的趙清越。”
趙清越的傷並不算很重,在臥床一個月後,也便痊癒了。
池桑在照料他的這段時間裡,從陸續來看望,勸慰的師兄弟口中慢慢拼湊出了這半年來他的行蹤。
那日,在被池桑猛然突襲後,他兵慌馬亂般回到了絕雲派。次日一早便在師父的房門前長跪不起,只言弟子不敬不忠不孝,請師父責罰,趕出師門。
無他,只因絕雲派的掌門終生不得嫁娶。
當時的掌門承鶴自己雖也才繼任沒幾年,可體質不佳,時常抱病,且四個親傳弟子之中,龍鍾月過柔,阿隱過狂,李焉識……他不喜,皆非佳選。
而趙清越又實在天資過高,道心穩固,因此不論是外界傳言還是絕雲派內部,或是掌門的心中,他都是不二的接班人。
承鶴聽完他的罪書後,什麼也沒說,只將歷代掌門所佩的長空劍和一封信交到了他手中,讓他完成信封裡所有的任務,再回來覆命。
那時,他若再執意如此,便由得他去。
趙清越心中大喜,再三拜下,叩謝師恩,開啟信封,卻極是疑惑不解。
這第一條,是要他帶兩名師弟去北斗門交流小住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