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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留焉詭計,拋磚引玉

著我等夫君官位低微,及不上李將軍?”

另有一聲笑道:“錢夫人此言差矣,梁姑娘並非作為李將軍的家眷而來,而是嘉平郡主的特邀。畢竟,誰人不知李將軍先夫人新喪呢,這時候若是有人打著李將軍的名號,豈不是……置將軍名節於水火。”

身後一聲又道:“聽聞夢粱近日之事,李將軍也似有牽連。常言道,娶妻娶賢,納妾納色,為人妻室,自然需得一心幫襯自己的夫君,莫在外頭惹事。只是不知……梁姑娘將來要做……妾還是我等這般的正妻。”

她皺起眉頭,跟我玩兒宅鬥呢?

她算看出來了,這幾個都是受了嘉平恩惠的狗腿,看李焉識如今落難,兜了這麼大一圈來替她說話。按著以往,她早便拔劍開罵,此刻卻不能。

不就是喝酒嗎,還好自己早備下了解酒藥,灌下一罈也無妨。

嘉平面帶春風,盈盈一笑道:“梁姑娘與我等不同,乃是江湖中人,若不擅詩書,會飲酒也是一樣的,總不能樣樣皆是推辭。嘉平雖是無妨,只怕諸位夫人說嘉平偏心於梁姑娘,攪了在座的興致。”

她抱拳,掛起笑臉:“既是小聚,我怎能攪擾各位興致,應下便是。”

不消半個時辰,三輪令過,已然三杯下肚,她清醒自若。

嘉平微微蹙眉,心生疑竇,這與呂茶所言全不相符。他分明斬釘截鐵道她沾不得一滴酒,否則便會大撒酒瘋,在眾人面前失儀。

又是兩輪過後,又是兩杯下肚,她臉也不曾紅一下。

嘉平捻著手中的絲帕,掩口叫停了她正端起酒杯,要飲下第六杯的舉動:“原以為梁姑娘道不通詩文乃是自謙,看來今日著實是嘉平強人所難了,梁姑娘莫要怪罪。”

她捻著酒杯,側過身來對嘉平一笑:“怎會,這酒很好,入口輕柔甘冽,權當是郡主有意請我喝的。”

嘉平從侍女手上接過一杯,道:“人各有長,嘉平確實不該如此,嘉平在此陪一杯了。”

她自飲一杯後,紅唇勾起:“梁姑娘既是江湖中人,便自有江湖中人的長處。聽聞梁姑娘劍法出神入化,這第六杯,梁姑娘可願以舞劍抵過?好叫我們這些深閨婦人開開眼界,見識見識你可擔得起……李梁氏之名。”

梁驚雪擎著酒杯的手未放下,心在胸膛裡跳得波濤洶湧——這擺明了是羞辱。

方才出言譏諷的一人道:“怎麼,這都不願嗎?詩文不行便罷了,舞劍也不願?還是分明不將我們放在眼裡,不將嘉平郡主放在眼裡?”

底下一片窸窣交談。

嘉平抿著唇,眼眸中的笑愈發肆意,像是淬了毒,對上樑驚雪強壓著的平靜。

梁驚雪淡然一笑,開口:“怎會,民女自然願意,只是今日所著厚重,行動不便,邁不開腳步,不若改日我邀諸位前往府上……”

她出口打斷道:“歲歲更替,眼瞧著天氣一日一日地熱了起來,嘉平前些日子才制了些輕薄的便裝,我瞧著梁姑娘與我身形相仿,若不嫌棄,不妨去換一套。”

底下又道:“若是如此,還推三阻四……”

又是“不識抬舉”,又是“眼高於頂”,種種細細碎碎鑽進她的耳朵。

梁驚雪剋制著捏碎著杯子的衝動,咬牙迎上嘉平的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這是她第一次見識到宅院裡的手段。

她目光掃過綴滿珠飾,奼紫嫣紅的一顆顆腦袋,有的對此沉默不言,有的自鳴得意。自己分明與她們無冤無仇,可似乎踩了自己這個不配爬上來之人一腳,她們便舒坦了。

很沒意思,毫無意思。

幼稚且可笑。

她們原本可以長成各種模樣,卻被規訓成了標準化的商品供揀選,從一座四方宅院被一頂轎子送入另一座四方宅院。

守著禮教的沉痾,將此身榮辱寄託於夫婿,滿腹怨氣轉向競爭者,矯情地發展出各種手段,爭奪期冀一個人的寵愛過活,再將成功勝利的經驗傳給女兒,規訓出新的商品,忘卻了自己和仰望的那位一樣,也是個人。

是她們的錯嗎,她們也不過是受害者。

想到這裡,她只覺得滿座皆是墳墓。

可自己……會不會有一日,也走上這一條路?畢竟,他是征戰沙場歸來,坐擁一城的大將軍。而自己,說好聽點是行俠仗義的女俠,可說白了也不過是個行走在律法邊緣的無業遊民。

自己與他,似乎是不太相配。

自己的心氣兒更與如今的現狀不太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