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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略通

半途收錢,又順勢救我於尷尬處境,應當是你的手筆吧。”

“這個嘛,是姑娘大意了。煙雨茶樓視野絕佳,是一覽夢粱風華再好不過的去處,向來是文人雅士品茗揮毫所在,今日是拜月節,則多是富戶攜家眷臨窗觀賞夢粱萬千燈火勝景。姑娘一身粗布麻衣,靠在那麼顯眼的位置,眼睛卻緊盯著燈火寂寥處的將軍府不放,但凡是有心人,都會心生疑竇吧。這,不算第三步吧。”

“既只是疑心,何必登樓相見,不怕打草驚蛇嗎?”

“鬼使神差,心嚮往之。說了,姑娘又不信。”他的語氣裡還帶了幾分戲謔似的哀嘆。

“依我之愚見,大人對北斗門一事似乎並無興趣。那麼,為何誘我來此?”

“自然是有興趣的,不過,這柄劍,更有意思。”

梁驚雪心下不解,自己素來只知青峰劍既鋒且韌,是一把難得的好劍,從前也不過是蕭影的佩劍,再無其他特殊之處,難道,蕭影得罪過此人,被他暗暗記下了。而且,他最初時說了一句,這劍如今喚做青峰了嗎,難道,這劍從前另有他名?

“姑娘可會下棋?”他揭開棋奩,將棋盤上的黑白子歸位。

“五子棋略通。”

李焉識的手在棋奩上僵硬了半刻,將一奩黑子推了過去。

“也可。”

梁驚雪分明看見他的嘴角也抽搐了一下。

“此局畢,無論勝負,長……青峰劍都會歸還姑娘。”

梁驚雪心下暗忖:還有這好事,必然有詐。

“接下來,就是不過,但是,然而,對嗎?”她挑了挑眉,歪著腦袋發問。

李焉識越發覺得面前這個小姑娘有意思,說話從不給人留情面,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不知人情世故的愚蠢或者說是純真,同他的最初的懷疑背道而馳。

“不過……分出勝負之前,你得回答我幾個問題。”他的臉上透出幾分狡黠。

梁驚雪在心中又給他起好了新外號:變臉大師。她深深地懷疑,他表情如此豐富,臉上的肌肉不會抽筋嗎?

“真麻煩,不下。”

“不敢?”

“光線太暗了,對眼睛不好。”

……

李焉識抬手一揮,兩扇窗竟被無名之風吹開,桌上的燈也熄滅了,只剩清冷的月光潑灑進來。雪白的月光照在書案上,反而看得更清楚了。

梁驚雪有些震驚地看向窗外,院落裡依舊是寂靜無聲,空無一人,難道,他真的沒留後手?

“可以開始了嗎?”

梁驚雪所說的略通,不同於他人的謙詞。但凡在路邊看人下過兩盤,於她而言,就可宣揚是精通了。

她隨便落了一子,李焉識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不是,應該落在交叉點上嗎……”

“啊?是嗎,哦哦抱歉。”她將剛剛信心滿滿置於空格內的黑子挪了個位。

“這叫略通?這叫一竅不通吧……不,她一定是扮豬吃老虎,想讓我放鬆警惕,果然心機深沉。”李焉識如此想著,捏緊了白子。

梁驚雪不懂,他面目猙獰地糾結了半天,怎麼一顆子也不落下,也沒有發問。

李焉識更加不懂,為何她將黑子落在了邊邊角角。

因自小的經歷,他自負沒人能在他面前說謊,不出幾句定能看出破綻,若此人真合了自己的猜測,就送她和這把劍去見鬼,也不算食言吧。

李焉識腦子裡飄過了一萬種猜測,懸空半晌的手終於落下,他長呼一口氣,猛地想起自己今夜根本不為勝負。果然,沾上絕雲派的都非善類,亂人心智。自己十多年來,向來偽裝得很好,今日棋逢對手竟然有些失態了。

他端起原先的那副表情,緩緩開了口。

“姑娘此劍自何處來?”

梁驚雪一臉純真,啪得一聲落子:“仇人處來。”

“仇?仇人?不,不可能。”李焉識並不信,他看著梁驚雪單純澄澈,還有一絲呆氣的眼神,確不曾說謊,更認定了她道行高深。

“說謊的小孩兒可拿不回劍……”雖然心中已是咬牙切齒,可他面兒上依舊是強力維持著那副高深莫測的尊容,落了一子。

“他給我下毒,你說算不算仇家?”

“算……自然是算的。”

“你可知,你腰間這兩柄竹劍,很不一般。”

“有何不一般,我八歲就會削。你若是喜歡,我倒是可以贈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