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入秋,對於凡界來說,這個季節應是豐收之季。 慕寒等人來到大片的金黃稻田前時,就看到農民正割著大茬大茬的稻穀。那些農民眼角有喜悅,眉頭裡擔憂。 有農民看到眾人時微微一怔,慕寒明顯感覺到那人眼神裡流露出了驚恐和疑惑。很快,他越過稻田,跑了過來。 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人,面板黝黑,頭髮有些發白。他挽起的袖子下露出的面板上有很多細小的傷口,那是被秸稈割破的。 他搓了搓滿是繭子的雙手,尬笑道:“今年豐收晚,我們收好後會給貴宗送上山去的。幾位大人怎麼還親自下來了呢?” 慕寒和公羊明對視了一眼後,微笑道:“大叔,我們是外鄉人,不是您口中的宗門弟子。” 中年人愣了一下,竟是鬆了一口氣。 他打量了一下眾人,沉聲道:“你們……只是路過這裡嗎?” “是的。” 這時,一個小孩在稻田裡忽然探出了頭,看了一眼慕寒幾人和中年人,喊了起來:“蝗蟲來啦!蝗蟲來啦!” 中年人立刻回頭,瞪了他一眼,罵道:“小兔崽子閉嘴!” 結合中年人先前的話語和態度,慕寒幾人心裡清楚,這“蝗蟲”,多半說的是他們。或者說,說的是他們以為的要來收糧的人。 慕寒問道:“大叔,你們每年都要向宗派繳糧嗎?據我所知,農民只需要給官府上繳一定的糧食吧?” 中年人搖了搖頭,苦笑道:“哪有這麼容易。那些修煉的,自己不種糧食,向我們要,我們難道不給嗎?十成糧食,官府分六成,宗派分三成,我們只剩一成。” 他回頭看了看稻田,嘆氣道:“今年形勢不太好,可能我們剩的會更少。” “什麼宗派?”慕寒有些奇怪。 “好像是……松斗門?”中年人回憶了一下,語氣有些不確定。 聽聞此言,慕寒點了點頭。 繳糧給宗派,本身這是一件很荒誕的事。 第一,按照不成文的規矩,修煉界和凡界互不干涉,或者說,修煉界不能干涉凡界。所以從理論上,宗派是不能向平民索要糧食的。 第二,當初慕寒還只是在青劍宗外門的時候,所吃的事物都已經是元獸之肉了,更別提進入內門後了。既入修煉界,怎會再以稻米為食? 此事不對勁。 然而,慕寒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笑了笑,道:“大叔,那我們先走了。” “好,你們也別擔心我們,我們熬過這段時間就好啦。” 中年人擺了擺手,忙著去割穀子去了。 慕寒幾人對他而言,不過是艱難生活中的過客罷了。 …… 慕寒等人離開了。 道路對面卻出現數個宗門弟子,迎面走來。見到慕寒等人,本在交談著什麼的他們,盡皆噤聲。而慕寒等人目不斜視,對他們並沒有多加關注。 只是在兩方交錯而過的時候,他們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龍嬈、若曦、雨革月這三個戴著面紗的女子身上。與此同時,餘生失去了蹤影。 …… 夜裡,篝火旁,餘生回來了。 在林森林眼巴巴的注視下,慕寒將烤好的肉食遞給了餘生。 餘生邊“呼哧呼哧”吃著邊道:“那幾個是松斗門的,就是去收秋收糧食的,但他們拿了之後沒有回去,而是去了二十里外的充城。” “慢慢吃,吃完再說。”慕寒笑道。 餘生點點頭,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烤肉,道:“到了充城之後,他們直接進了充城府,見了充城城主。慕寒大哥,你猜猜後來發生了什麼?” 慕寒笑道:“然後用糧食跟充城城主換錢財嗎?” 餘生連連點頭,道:“是的。晚上他們包了宴廳,然後就去享樂了。我便立刻回來了。” “做的不錯。” 聽見慕寒的誇讚,餘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接著他皺了皺眉道:“慕寒大哥,不過我不太懂充城城主要這些糧食做什麼。” “這就得問公羊先生了。”慕寒看向公羊明。 公羊明一愣,回應慕寒的眼神中盡是無語。 他解釋道:“那我就惡意地去揣測一下吧。兩個可能。第一,充城產糧不夠,達不到上繳的要求,需要從別的地方取。第二,充城城主為了減輕充城府賦稅,隱瞞了大量家族人口,而這些人的糧食來源不好寫在賬目上,只能透過黑色渠道獲取。” “當然,事實未必如此。”公羊明聳了聳肩。 “總之,松斗門那幾個弟子從中獲利了,充城城主作為主導者,定然也從中獲利了,而唯一產生損失的,只有那群農民。”慕寒嘆道。 公羊明開口道:“之前我沒說,在天霧州,只有十稅一。這裡十稅四,本身官府對民眾的壓迫已經很重了,再加上有人對他們有心算無心,說他們生活在火深火熱中也不為過。” 若曦的臉色有些清冷。 此時,她輕聲道:“‘路過’去他城享樂的修煉者,‘順手’拿走的東西竟然就足以讓普通百姓難以維持生活……” 那在別處真正刻意壓迫百姓的地方,百姓又會如何痛苦?這是若曦未說完的話。 眾人的神情都有些黯然。 眼前此事好管,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