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長訣大人。從現在開始,要裝作忘記你了。我這樣聽話,這樣遵循著五萬年前的仙路走,你能不能早些出來?
之後的每天,便是師父熬了大補的藥讓我飲。師父怕我的右心支撐不住,早已施了術護著同,是以我泡忘川海三個月並未如五萬年前那樣傷痕裂開灌了海水。這便是又有一樁同五萬年前不同了。於是這大補的藥,我是必飲不可的。
此時,終於曉得虛不受補的滋味。常常在睡覺之時,覺得鼻下洶湧,抬手一摸,摸下一把鼻血。起初還破不適應,後來就漸漸習慣,任鼻血肆虐,我睡得昏沉。醒來時候摸一摸臉,鼻血已經結痂凝固在臉上。我便對著銅鏡一點一點摳下來。
六師兄幾乎日日來陪我。她覺得我是個可憐的神仙,泡了忘川海三個月,把自己的心上人也忘記了,每日還要喝這大補的藥,喝完還要呼啦啦流鼻血。她十分心疼我。可每回看到我對著銅鏡將貼在臉上的鼻血痂摳下來的場景,總是忍不住嘴角抽搐,“小九,你這個姿勢……不大雅罷……”
我瞥他一眼:“你要笑便笑,憋著總是不舒服的。”
她便哈哈大笑起來。
師父囑咐過我,六師兄是女兒身這件事我也要裝作不知道,跟六師兄相處時候還應該如同往常那樣,該揍還是得揍。我於是頗不忍心地踹了她一腳。當然拿捏住了力道。
有一日,喝完補藥,大師兄同我講,有個如花似玉的少年郎趴在大梵音殿我廂房那處的牆頭上,且趴了五六天了,經過他東荒戰神細心偵查,那少年郎八成是瞧上我了。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覺得他逗我也不該如此。若是有人看上我,我便不用打這十二萬年光棍了。
可我還是好奇跑了過去,發現果真有人臥在牆頭,一雙明媚跳脫的桃花眼直直盯著我看。
我當下驚出一身汗。
我竟然差點忘了,我在瞧上長訣天尊之前跟他還有過一場情。
可如今我已經記住了他的名字,且是此生忘不掉的名字——孟澤。
這崆峒幻域還真是它八輩祖宗的較真,連孟澤這混賬都出來了。我耐不住冷笑,笑著笑著就覺得鼻涕怎麼吸也吸不住,低頭一看時候,前襟已經被鼻血染了一大片了。此時的孟澤還是暈鼻血的,他看到我這幅模樣當即直勾勾從牆頭掉了下去。我覺得身心舒暢,想著改日應該把牆頭加高個十幾丈,他掉下去摔個殘廢也好。
那之後,常常見孟澤趴在牆頭,白日還好,可夜晚,看著牆上溜溜一個人頭,總要駭一跳。我實在忍不下去,跑去找師父商量給大梵音殿加高牆頭的事宜,師父念過一顆佛珠,跟我說五萬年前大梵音殿的牆頭就是這麼高,且五萬年前我對孟澤那廝心中並無芥蒂,所以為了保護這幻域不崩塌,我得忍著。
我慼慼焉。本神君不僅不能結果了他,還得心無芥蒂和顏悅色地對他。這崆峒幻域真他大爺的是個是個鐵框框,專往本神君頭上框。
那日豔陽高照,我路過那牆頭打算去廂房睡個午覺,沒料到牆頭上趴著的孟澤突然開口問:“你是尼姑罷?”
我停下腳步,冷哼哼道:“你哪隻狗眼看到老孃是尼姑?你才是尼姑,你全家都是尼姑!”說完才想起來本神君應該和顏悅色待他這件事,於是費力扯了扯麵皮,硬生生掛上個殭屍般的笑容,展唇道,“不知這位施主為何以為在下是個尼姑?”
他估計也是被我這變幻太快的臉色給驚了一跳,跳下來時候步子沒有站穩,打了個不大不小的趔趄,打量著我琢磨道:“你既然是那和尚的徒弟,自然是個尼姑了……可是你又沒有削髮,看著又不像尼姑……”
本神君以自己十二萬歲的閱歷,十分瞧不起此時孟澤的智商。
但他此時的樣子已經初具規模,同他五萬年後沒有太大區別了,他低頭安安思量了一番,終於下定決心抬頭時候,笑容純真比日光還要豔幾分,“我瞧上你了,你若是個尼姑可不可以還俗跟我成親?”
聽了這句話,我一口老血從鼻孔裡噴出來,邊噴邊指著他鼻子罵:“誰要還俗跟你成親!你給老孃滾!”
可他終究沒有滾成。因為他看到我這副樣子,白眼一翻兩腿一蹬就暈了過去。
我想,如果神仙有上輩子,那本神君上輩子一定是將孟澤這混賬千刀萬剮削了肉煮了火鍋吃了,是以這輩子受他折騰。
來照顧我的六師兄看到孟澤這個“天真無邪俊美無雙”的少年郎,十分開心,她覺得本神君因著心上人長訣天尊仙逝了十分可憐,縱然我已經失憶了忘了長訣,但也是十分令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