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轟動性風箏的嘲笑。
人多嘴便雜,蘭蕭在蕭門裡的身份是特殊的,大人們或不敢在他面前說些什麼,但小孩子出口便無顧忌。而且因為對蕭澤的崇拜,這些孩子們對能親密接觸到蕭澤的蘭蕭生出了人本能的羨慕與嫉妒;再加上各家爹孃每每拿蘭蕭來跟他們比,自然不會讓他們對蘭蕭生出好感了。平時,也就免不了言語上的欺辱。
孩子的話無心,但無心的話一樣傷人,甚至更傷人。
蘭塵深知這一點,這也造成了她的矛盾。她希望蘭蕭能更像他那個年紀的孩子一些,可以更那些孩子們快樂地玩鬧,但是她又害怕蘭蕭會被傷害。若是別的孩子,也許可以從父母兄弟姐妹那裡得到安慰,可是她,她正是最早告訴蘭蕭她並非她親生母親的那個人。她的安慰,細究起來,似乎連她自己都覺得不真實。
蘭蕭終究還是被圍住了,個子本就小的他,在這一群高大的孩子們中間,那倔強地昂首挺胸的小大人模樣愈發顯得他幼小。蘭塵所有的心疼都被勾起,也不管自己是否會有欺負小孩的嫌疑了,她冷著臉站到迴廊臺階上。
“誰說我家蘭蕭是沒人要的孩子?”
正得意著的孩子們頓時縮起了身體想溜,蘭塵喝道。
“都給我站住!記好了,我家蘭蕭啊,是仙鶴送到我懷裡的孩子,別人求還求不來呢!至於你們,都給我回去問問你們的爹孃,問你們是打哪兒來的!”
孩子們“呼啦”一下作鳥獸散,蘭塵上前抱住蘭蕭小小的終究是忍不住顫抖的身體,嘆口氣。
因為他的難過而更加難過,撫養小孩,真的很難啊!
牽著兒子的手回到清園,這一晚,蘭塵硬是把兒子抱到自己床上講故事、唱童謠,摟著兒子拍著他的背哄他睡覺。這在蘭蕭的記憶裡還是頭一次,因為蘭塵是不喜歡跟別人同寢的,自打染兒結婚後,蘭蕭就是獨自睡在蘭塵隔壁房間。
可憐蘭蕭獨立慣了的一孩子,被母親的反常及卷被子的不良睡眠習慣給弄得整晚沒睡好。第二天頂著對熊貓眼出去,本來還擔心又被人嘲笑,誰知那幫孩子一個個看見他就躲得老遠,還一幅傷心樣。
蘭蕭奇怪,蘭塵可不奇怪。這時代絕不會普及性教育,所以父母在“孩子從哪兒來”這個問題上的搪塞答案,嘿,她小時候可常聽到。
“我、我娘說我是撿來的,門口撿來的!”
“那算什麼!我更慘,嗚嗚嗚,我娘說我是她在山上挖何首烏的時候從地裡刨出來的。”
“哇啊啊啊,我爹孃都說我是從臭水溝里長出來的……”
聽完蕭澤如此轉述,蘭塵朝兒子得意地聳聳肩,第二天,蘭蕭的生理知識啟蒙正式開始。
“別害怕哦,小蕭,這是我們人的骨骼圖,就像房屋的架子一樣,是它撐起了我們這麼大的個子……”
懵懵懂懂地聽著所謂人體結構,蘭蕭在心底直嘆氣。
“娘啊,請您不要一邊講,一邊怕得不敢碰到那張骷髏圖好嗎?”
唉——
年方五歲,蘭蕭已經定下了自己長遠的人生目標,將來一定要學很多很多本領,要練出很高很高的武功,並且賺很多很多的錢,就像少主那樣。這樣啊,他的娘,才不會總拿他當小孩來哄了!
在過去的這五年裡,整個昭國最感春風得意的莫屬弘光帝。
外,西梁連遇兩年旱情,原本慢慢充實起來的國力銳減,當年東靜王直搗國都的餘威尚在,西梁終不敢南下。而北燕太子與四皇子未滅的紛爭隨著大皇子燕南倒向老四而風雲四起,雙方無暇南顧。至於東月麼,臨海水師實力與日俱增,東月窺探過幾次後,就再不敢伸手了,如此一來,昭國整個北方邊境得以安享百年來難得的平靜。
內,當年蘇家交上來的鹽業更帶來鉅額財富,令弘光帝的國庫迅速充盈起來。商人富甲天下之說的由來,弘光帝如今明白了。在命密衛打探了國中富商的財產後,弘光帝命人重製了稅率。
招兵買馬是需要錢的,所以不能讓朝臣或民間勢力有富可敵國的可能,而且聖人有云:飽暖思yin欲,因此更要節制百姓。而課以重稅——就是光明正大地從百姓手中搬走家產的途徑。
弘光帝的國庫就這樣迅速膨脹了起來。這幾年的風調雨順,讓他的新稅率暫時還沒在民間引起不滿;至於商人們,本著民不與官斗的古訓,和對比東西公路上諸國動亂帶給商旅的噩夢,還能安享富足的他們,眼下是順從了。
邊關無戰事,手中握有天下財富,弘光帝自然敢動